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冯小娘勉强站起,不由自主地将衣襟紧了紧,抵御寒冷。
她试图展现出惯常的娇媚笑颜,却发现笑容难以挂上嘴角。
恐惧在她心中蔓延,那是真实的惧意。
锦衣卫的威名,她岂能未曾耳闻。
冯小娘身体僵硬,试图向牢门靠近,然而尘冯的长剑立刻横截过来,那冰冷的眼神将她牢牢锁住。
冯小娘惊惧地吞了吞口水,退回到原地,声音颤抖地问:“各位大人,究竟有何冤屈?我……我是冤枉的啊。”
狭小的牢房外,苏晏如等人并未踏进一步。
她听到冯小娘的辩解,轻轻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本《水马起居录》,轻轻用扇子敲打书的封面。
“来吧,”她目光落在冯小娘身上,“你就着这本书,再告诉我们一遍你的清白。”
冯小娘目光游移,神情显然有些慌乱。
“我……我真的没有杀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细声细气地进行着辩解。
“但你已经撒了谎,包庇凶手、提供伪证,这些行为都是违法的。”苏晏如语气冷峻。
旁边的沈述白不由自主地朝她瞥了一眼。
冯小娘用手帕轻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错了……”
“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见过那人的容貌?”
冯小娘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遮着面,而且总是在夜晚……”
“还在撒谎吗?”苏晏如轻敲着记录本,“人家耳后那颗小红痣都描述得如此详尽,你却说自己未曾看清面目?谁会相信?”
冯小娘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凝固,面露尴尬之色。
“还是坦白吧。招认或许不会减轻惩罚,但抗拒只会加重后果。说起来,我还未曾见识过锦衣卫审讯犯人的场面。”
冯小娘紧张地揉着手帕,“好,我承认……我确实见过他的模样。他长相英俊,举止优雅,待我亦是温柔体贴,实在不像是坏人。”
冯小娘对那人的情感显然颇深,即便此刻仍在为他辩护。
“李柏松是你杀的吗?”一直静观其变的沈述白忽然发问。
冯小娘愣住了,连苏晏如也诧异地转过头去。
“我……我没有!”冯小娘急忙摇头。
“你身怀武艺,且内力不凡。”沈述白语气平静,“你对他倾心,所以帮他排除障碍。”
苏晏如听闻此言,目光转向宋尹旗:“她真的会武功?”
宋尹旗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苏晏如愣了一下,随后气笑了:“你之前不是告诉我她不会武功吗?”
而且后来查到的名单上也没有她的名字。
“我原以为她不至于是凶手,所以……”
宋尹旗声音越来越低沉,头部也愈发低垂。
他那时不仅相信了冯小娘,内心深处也多少有些袒护她的念头。
沈述白瞥了一眼面色不快的苏晏如,对宋尹旗吩咐道:“自行去领罚吧。”
“遵命。”
苏晏如双唇紧闭,目光锐利地扫向牢中的冯小娘。
冯小娘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苏晏如罕见地动怒,嘴角虽挂着笑意,眼神却是寒冰般冷漠,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暖意流转的丝线。
“冯小娘,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仔细思量。”
冯小娘见到那条白蛇,惊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李柏松绝非我所杀!那日……那日我确实在他家留宿,不料那凶手突然闯入。他先杀害了李柏松的两个徒弟,接着……接着就在我眼前将李柏松也残忍杀害。”
冯小娘颓然倒地,目光急切地望向苏晏如和沈述白,语气迫切地说:“我字字句句都是实言!那时我试图逃离,却不料被他击晕。待我清醒过来,听到外头有异动,便匆忙藏身于床底之下,随后便被你们找到。”
“你曾提及,耳闻李柏松在临终前呼喊那人的名号‘霸公子’,这亦是事实?”
冯小娘不住地点头:“此事绝无疑问,我亲耳所闻,李柏松确实呼唤他‘霸公子’!”
苏晏如转首询问沈述白:“你意下如何?”
沈述白却未予理会,转身径自离去。
尘风随其后步出囚室,锁好门扇,匆匆追上。
宋尹旗深知自己有过失,低头跟随而出。
苏晏如手持《水马起居录》审视一番,对冯小娘道:“你的记录中尚缺一人。”
冯小娘缓缓抬起头。
苏晏如将起居录抛回囚室,下巴微抬示意:“我家大圆亦须留名,不可遗漏。”
旁侧的大圆登时面红耳赤,口中连声念诵“阿弥陀佛”,手指如飞般转动佛珠。
冯小娘轻笑一声,手势优雅地将发丝掠至耳后,恢复了往日的风姿绰约:“自当如此,定当细致书写。”
“但求真实,无需夸张。”
“放心~”
苏晏如转身离去,大圆口中诵着金刚经,紧随其后。
地牢深处,沈述白向宋尹旗下达指令:“去查探那年被钱均陷害的女子及其家人的下落。”
“遵命。”宋尹旗领命后匆匆离去。
苏晏如紧跟其后,深深吸了一口外界清新的空气,眉头微微舒展。
她本想与沈述白商讨案件,却见沈述白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小尘风,你家大人平日里也是这样吗?”
“怎样?”
“喜怒无常,变幻莫测。”
尘风脸色顿时阴沉:“你还有脸问!都是你的错!”
若非这个小白脸频繁招惹大人,大人怎会变得如此?
“你在说谁呢?为何要怪罪我小师叔?”大圆听不得有人诋毁苏晏如。
尘风瞪着苏晏如和大圆,满脸不屑,正欲责备苏晏如的不当行为,远处传来沈述白的声音:“尘风!”
尘风对苏晏如冷哼一声,迅速跑向沈述白。
“小师叔,他们这是什么态度啊。”大圆愤愤不平。
苏晏如轻摇扇子,冷笑一声:“锦衣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心中也涌起一股怒火。
谁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为何要受他们脸色,忍受他们的气?
她用力挥动扇子,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师叔,你要去哪里?”
“走,带你去饮酒。”
大圆笑了,紧跟其后:“好!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苏晏如用扇子轻敲他的脑袋:“一醉方休?昨晚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错了还不行嘛
两人的对话随着步伐渐行渐远,周围的气氛显得和谐而愉悦。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双目光如同寒冰般冷漠,紧紧地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你让我保持距离,我就真的遵命行事了。
很好,本官对此颇为满意。(牙关紧咬)
苏晏如携着大圆踏进了一家酒楼。
她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而店小二则将他们所点的菜肴逐一道上桌。
“两位贵宾,请慢用。”
小二正欲转身离去,却被苏晏如叫住。
“公子,是否还有什么需求?
苏晏如挺直腰杆,稍作思索后问道:“你对河红县的情况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