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快步往前跑去,田媛腿脚慢跟在他们身后,等田媛来到北市,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
“别看那边,跟我来。”许辰嘉大声喊她,田媛立马跟上,去了另一条巷子。这边没有什么血腥味,但腥臭味更浓了。
一群群的男人和女人被草绳绑着圈在一处,田媛一开始没懂,后来明白那些被绑着的人是等着人挑选的奴仆。
臭气熏天,田媛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吐完后再去寻熟悉的身影,瞧见炎雷怀里搂着个男孩,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人没事。
许辰嘉正跟一个穿着短衫的高个说着话,那人估计又是个人牙子。
田媛往人群里看去,被绑着的人神情呆滞,个个乱发脏兮兮的,跟乞丐没什么区别。
田媛别过脸去,她不忍看,也不敢看。
许辰嘉走了过来,“那孩子人牙子要五两,一个子也不肯少,你要不要去砍砍价?”
“大人要五两,咋孩子也那么贵?”田媛摸了摸已经瘪了的钱袋子,今儿个本来要采买的东西已经没银钱了,买这孩子她身上的银子也不够。
田媛挤出一丝笑来,“辰嘉哥,跟你打个商量。”
“借银子?”许辰嘉不用她说直接问。
“嗯,我身上就剩一两多,银子不够,能不能借我四两?”田媛有些不好意思,她来到这家里再困难都没开口跟人借过银子。
“你可想好了?这父子俩带回去,你爹能同意?那个男的若是个知恩图报的那还有点用处。但那孩子,你瞅瞅那张脸,才六岁,你领回去就是多个要喂的嘴。”许辰嘉觉得今儿个田媛有些失去理智了。
买那个男人就算了,田媛家的情况确实需要有个劳力帮着干活,但要是多个拖油瓶,那这笔买卖就是亏本的。
田媛歪着脖子去瞧炎雷怀里的孩子,浓眉大眼,眉清目秀的很是漂亮。“长得真可爱!”
“呵,这样的最得那些人的喜欢。要不怎么给炎雷招来祸事!”许辰嘉说完反应过来,田媛还小又是来自农户,估计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结果田媛咒骂了一句:“人渣,畜生!”
“辰嘉哥,这孩子我买了,不后悔,我爹那我自己有法子说服他。”田媛握紧拳头,随即展颜冲着许辰嘉眨眨眼,“那个银子我过段时间还你,成不?”
四两银子放在之前田媛还是发愁的,如今家里有银子,地里的茼蒿过几天又能收一批来卖。只是回去怎么解释,她得费些口舌。
“你咋知道我就借你银子呢?”许辰嘉哭笑不得,这丫头笃定他一定会借她似的。
“辰嘉哥人最好了,瞧瞧这么可爱的孩子呢!你也不忍心吧?”田媛没别的杀手锏,只能眨眼卖萌。她可不知道许辰嘉身上有银子,只是觉得他会帮她。
许辰嘉忍不住笑得偏过头去,缓了缓问她,“上回进布铺买布,连一文钱都要跟掌柜的掰扯半天。今儿个一出手就是十两,我就是好奇这还是我认识的田家姑娘?”
“如假包换!”田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即淡下脸上的笑容。“辰嘉哥,那是活人啊,活人的命怎能像买布那样讨价还价呢!”
田媛看了一眼几步开外的父子俩,“或许这就是缘分,他们遇上了我,我只是想救他们一命。我知道你会说这儿还有许许多多比他们还凄惨的人,你咋不都大发善心。”
“实话说,我无能为力。今儿个买了他们,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就这还得靠你帮忙。”
“听你这意思,若是有能力了,你会全买下他们?”许辰嘉歪头看着她,觉得这丫头心地太善良。或许是一直待在乡下,不知道这人间的恶与惨。
田媛摊开手,嘟了下嘴。“应该不会吧,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我是钱袋比脸还干净!”
“这位爷,你们商量得咋样了?这男娃你们买不买,不买我可卖别人了。”刚跟许辰嘉交谈的那个高个子凑了过来。
“买,那个小屁点的身契拿来。”许辰嘉也不再多问,有了这个小男孩做牵绊,这个叫炎雷的反而有了顾忌。
那边交了银子,许辰嘉将男孩的身契给了田媛,一再叮嘱,“他们是你的奴仆,这些身契务必收好。记住,奴仆就是奴仆,主人就是主人,他们和你是不一样的。”
田媛点点头,她明白许辰嘉的意思,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想基于他们做人的权利,而不是奴。
炎雷拉着儿子给田媛跪下磕头,“主人,这是我儿子炎树,以后我们只听主人的安排,我跟我儿子的命任凭主人处置。”
“你们都起来吧!”田媛去拉小男孩,小男孩赶紧躲到他爹的身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看着田媛。
“主人,阿树被吓到了,有陌生人碰他就会这样。”炎雷解释,将炎树抓到自己跟前。
田媛弯下腰来,尽量让自己和善,“阿树,我是阿媛。我的家在县城外的大坝村,我是田老三家的大闺女,家里有个双腿受伤躺在床上的老爹,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他们比你大一两岁。我同你一样,没有母亲,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炎树仰头去看炎雷,炎雷点点头。其实田媛这些话也是说给炎雷听的,他们父子俩要是想走,她是无力阻拦他们的。
“炎雷,我们家就是普通农户,比不上你以前待的主人家。若是你们想走,我不拦着,你们的身契就在这里。”田媛说这话的时候,许辰嘉诧异的看着她。
“不过,若是你们父子愿意同我回去,加入我们这个小家。我想至少我会给你们一处容身之所,不会有雨淋日晒。我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对你们甩鞭子,打骂你们。实话说,我也打不过你。”
“其实,我也需要你。刚刚我已经说了我们家的情况,家里没有重劳力,所有的活都是我们姐弟三人做,稍微使力的活只能我做。我很累很疲倦,可必须得咬牙坚持。”
“当然,你们来了家里会因为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起摩擦,可能一时半会家里人还不能接受你们。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心为这个家,共同努力,你们会被接受。”田媛说得很真诚。
“现在,我郑重的再问一次,你们愿意留下同我回家吗?”田媛将身契平放在手上,将选择权交给炎雷,目光盯着他。就像刚才他向她求救那样,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她也愿意赌一次,赌相信这个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