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院。
背着沈鸢,来到了白露院。
原本她在守意阁外面行乞,就看着她缠着钱青青。
钱青青也是好脾气,先演了恶人,又演了好人,然后演了杏子林事件丐帮内部召开大会弹劾帮主,质疑其政治立场。
小师姐也入戏极快,先是高举木头棒子,说这是前帮主所赐打狗棒,证明自己的权利来源的合法性,接着表演了打狗棒法——打了钱青青两下。
钱青青先是一怔,旋即蹲在地上开始“汪汪”叫,一口咬小师姐的腿。
小师姐就倒在地上说:“咬人了!遛狗不牵绳,咬人了!”
直到钱青青好像发现我在看着,瞬间脸色通红,一溜烟的跑了,把还在地上撒泼打滚,嚷嚷着要打疫苗的沈鸢留在现场,自己去洗漱了。
好姑娘。
离开时一声没吱。
就把沈鸢自己晾在了地上。
“你不许走!赔钱!赔钱!”
我从守意阁里出来,沈鸢还在满地打滚。
轻咳了一声。
“咳。”
小师姐身子瞬间一僵。
就像按了时间暂停一样。
我正想将她拉起来,沈鸢一个鲤鱼打挺……
我&沈鸢:“!!!”
我:“唔呃!!”
沈鸢:“唔唔唔……!”
沈鸢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
我哭了。
鼻子太酸……根本忍不了这生理上的反应。
气不过的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小师姐的脑袋。
一边揉自己鼻子,一边揉沈鸢的额头。
皓质呈露,靥辅承权。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沈鸢。
沈鸢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开口,不动弹,静静地坐着,静静地躺着,一袭明黄长裙,怎么看都是那种温柔端庄,明眸善睬的大家闺秀。
因为她身段曼妙窈窕。
个头比楚小萤高,比钱青青高。
与我的二师姐一般。
可偏偏她干的全是小孩子都不未必会干的事儿!
“随安,你没事吧!我给你揉揉?”
沈鸢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在那里瞎摸。
“好了。小师姐。快起来。”
“小师姐不起来。你把我撞出脑震荡了!我可讹上你了!”
“那怎么办?”
“我要你背。”
捏了一下沈鸢的小鼻子。
然后。
便背着她,往白露院走。
她的身子很轻,很软,很温暖。
还有淡淡的香气。
与楼心月淡淡的桃香不同。
沈鸢根据当日体内摄入的不同零食,会出现牛奶香、豆浆香、蛋糕香、芝麻糊香、凤梨酥香、雪饼香、仙贝香、虾条香,薯片香……
我一直怀疑她吃饭不老实,漏下巴,吃的零食全掉身上了。
沈鸢一双素手搭在我的肩上,挺直了腰板,很神气。
在我背上绷着小脸,煞有介事的四处张望。
“正东偏西,正北偏南发现十万敌军!”
“……”
“你怎么不说话?”
“我还没找准自己的角色定位。沈导,我现在是……”
“战马!你就是我的战马!”
“哦。”
“干嘛!有十万敌军诶!你这死气沉沉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精神!”
“战马被十万敌军吓傻了。而且我觉得按你的描述,咱们可能已经身陷重围了……精神不起来。”
沈鸢点点头。
“他们来的好快!”
我:“……”
沈鸢从腰里抽出那根破木棍,高高举起,朗声道:“常言道,人中沈鸢,马中随安!我们人马合一,随我杀出重围!”
两只小脚,一左一右,脚跟重重的磕了我一下:“驾!”
这一脚差点给我磕岔气儿了!
人立而起!
“唏律律——!”
“啊啊啊啊……随安,你干嘛!差点儿把我掀下去!”
小师姐骑术不精啊。
背着小师姐往前跑。
阳光很好,树影斑驳。
往白露院的路上穿过有竹林,也有桦树。
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缝隙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沈鸢就披着金色的光柱,在我背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呼。
突然。
小师姐身子突然往后一仰,然后伏在我的肩头。
“噗呃——!”
我吓了一跳。
“小师姐!?怎么了?!”
“我、我不行了……咳!”
沈鸢捂着自己的胸口,伏在我的背上。
“这一箭,贯穿了我的胸口……”
我:“……”
沈鸢:“我已时日无多,我的好马!请你告诉乔治布朗尼,我爱……哎呦!你居然掐我腿!好疼呀!”
“别乱说话。”
沈鸢一怔。
旋即一双玉臂忽然揽住了我的脖子,脸也贴了上来,笑盈盈道:“哦?我乱说哪句话了?”
没搭理她。
沈鸢就笑盈盈的晃荡着小腿。
“乔治布朗尼是山下新开蛋糕店推出的新品蛋糕。很好吃的。”
嗯……
本来我在意的并不是这句话。
但小师姐既然解释了,那也可以是这句话。
或者,就应该是这句话。
“小师姐,你的神识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就是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呗。”
“那你是怎么分辨谁是谁,谁是什么境界的?”
“看不出来啦。都是一团团的亮光。谁厉害谁的光就亮一些,不厉害就暗一些。大抵就是这样。人能有个人形,动物呢,就有个动物轮廓。就比如现在在谓玄门,咱俩得光芒是最亮的。”
这个听起来就很正常!
“那你的神识会进行标注么。”
“哈?什么标注?”
“就比如会告诉你身高体重年龄性别……”
“……”
“小师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的神识难道会标注?!”
“呃……”
沈鸢搂着我的脖子,鼻息吹在我耳边,好痒。
“小师姐好心告诉你哦,千万别乱用你的神识看女修士哦。身高、体重、年龄,每一样都是碰都不能碰的大秘密!看见一个你就死定了!当然啦,小师姐可以随便让你看。但不许外传,只给你看哦。”
“出于对师姐的尊重,我尽可能的不乱想。”
“嘿,就因为你不乱想,所以才让你看。”
“那我能乱想么?”
“不可以哦。”
将小师姐往身上颠了颠。
好吧……
看来,我的神识的确有大问题!
终于到了白露院。
白露院,老旧的门轴依旧没人修。
一推就是“吱呀”一声。
小师姐伏在我肩膀上,跟着学了一声。
“吱呀——!”
姜凝立刻迎了上来。
她昨夜照顾那三个人,一直没有离开。也幸好她算是半个正经修士。
一晚没睡,早上没吃饭,依旧神完气足。
见我背着沈鸢便过来要将她搀扶下来。
“师兄,我来照顾小师姐,你歇歇吧。”
沈鸢便开始乱蹬。
“我不要!我不要!随安都乘霄了,怎么可能需要歇?!姜凝我警告你哦,别乱碰我,你离我远点,小心我踢到你!踢你踢你!”
只是有眼睛的和没眼睛的是不一样的。
姜凝一把捞起小师姐的脚,顺手摘了她脚上精巧的绣鞋,丢在了地上,手指勾住雪白罗袜的边缘,向下一褪,一只宛如玉雕、莹润无瑕的玉足,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你干什么?!随安!随安!姜凝轻薄我!啊……啊哈哈哈哈……姜凝!你放开我……随安、随安!救救……哈哈哈哈……救救!哈哈哈……!”
然后沈鸢像疯了一样,跟一条在砧板上的大鲤鱼似的,在我背上开始扑腾!
“姜凝,别欺负你师姐。沈鸢,别勒我脖!”
“哈哈哈……我下来……哈哈哈错了错了……我下来,我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
“呼——哈……”
笑累了。
将小师姐放在石凳上,把破木棍放在她手里,捡起地上的秀鞋雪袜,拾起她的脚踝,蹲下来给她重新穿上。
“姜凝,他们如何了?”
姜凝沏了一壶茶,给沈鸢倒了一杯。
“两个男修受了内伤,问题不大,倒是那个红衣女子,体内有毒,烧了经脉,境界是保不住的。”
我点点头。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他们醒了么?”
姜凝:“红衣女子和那个狼胳膊的人醒了。”
“带我去看看。”
和姜凝一起去了白露院大通房。
门扉轻响,吱呀一声推开。
通铺大房内光线明亮,陈设简单。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靠窗位置立刻站起两个人影,动作带着明显的紧张。
当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一团火红。
红衣劲装,窄袖束腰。
高挑的马尾,干净利落。哪怕重伤未愈,站起来,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她的身后是一个有一条大黑狗腿的男子。
这男的难道是大黑狗成精了?!
红衣女子眸光一闪,“扑通!”一声,单膝跪地, 膝盖撞击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
女侠!
轻点儿!
我好心疼地砖啊!
红衣女子深深低下头,束起的马尾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金华岛太华门弟子宁萌,拜见掌门真人!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宁萌铭感于心,没齿难忘!”
跪地这一下力气太大,导致她膝盖有点儿疼,又或牵扯了伤口,所以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
姜凝正要上去搀扶,一走一过,蹭到了旁边男子的胳膊。
然后……
姜凝:“!!!”
我:“!!!”
一条狗腿,就掉在了地上。
姜凝瞪大了眼睛,默默地退回来,退到了我的身后。
“师兄,我、我好像闯祸了!”
“不要怕!大不了我们陪她一条!”
男子也有些慌乱。然而宁萌女侠显然见过大场面。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
捡起地上狗腿,对着横截面“哈”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重新安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就真的活动了一下肩膀,行动自如。
我&姜凝:“……”
我走上前来将宁萌搀扶起来。
“大夫,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