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的声音通过直播信号,冰冷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与沈清月女士曾有过一段婚姻,但因性格不合,早已感情破裂。离婚后,我们通过友好协商,决定通过科技手段,共同孕育一个孩子。孩子由代孕母亲生下后,由我主要负责抚养。沈清月女士享有探视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甚至带上了一丝被“背叛”的痛心: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沈清月女士会利用探视孩子的机会,教唆孩子,并拍下这些角度刁钻的照片,伙同某些不良媒体,编织出如此恶毒的谎言,企图抹黑薇薇,破坏我们的感情!孩子是无辜的,被她的亲生母亲如此利用,我作为父亲,感到无比心痛和愤怒!”
颠倒黑白! 彻底的、毫无底线的颠倒黑白!
他把林薇撇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脏水,所有的恶意,以一种更加不堪的方式,加倍地泼回到了沈清月身上!
她不仅是个“因嫉妒打压后辈”的恶毒影后,更成了一个“利用亲生女儿、手段下作”的无耻母亲!
直播弹幕和社交媒体彻底疯了。 #沈清月 代孕# #沈清月 利用女儿# #顾夜白 回应# 等词条瞬间爆上热搜第一。
“我的天啊!!!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孩子是顾夜白和沈清月的?林薇是背锅的?” “沈清月也太毒了吧!居然利用自己的孩子!” “怪不得当年退圈退得那么干脆,原来是拿了好处(代孕费?)现在钱花完了又出来作妖?” “顾总好惨,遇到这种前妻!” “保护我方薇薇!薇薇受委屈了!” “沈清月去死吧!滚出地球!”
沈清月的世界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几乎要呕吐出来。 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荒谬感让她浑身发抖,血液逆流,冲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抓起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疯狂地拨打顾夜白的电话。 无法接通。 再打,直接被挂断。 她给他发信息,语音,微信上只跳出一个冰冷的红色感叹号——她被拉黑了。
全世界都在咒骂她,而那个制造了这一切灾难的男人,却切断了与她所有的联系,让她独自承受这万箭穿心之痛!
就在这时,她的旧手机(为了联系家里专门备用的)突然响了起来。 是母亲。
她颤抖着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惊慌失措、哭到几乎崩溃的声音:“清月!清月!怎么回事啊!好多记者……堵在咱们家门口!砸门!问星星的事……星星吓坏了,一直哭……他们、他们还说你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夜白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星星怎么会是他的女儿?!你不是说是匿名捐赠者的吗?!”
母亲的话像一把把锤子,重重砸在沈清月早已破碎的心脏上。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战火,终于烧到了她最后的软肋,烧到了她拼命想保护的家人身上!
“妈……妈你听我说……”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星星,躲起来!千万别开门!别回答任何问题!等我处理!等我!”
她挂了电话,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孤立无援,身败名裂,被全世界唾弃,而现在,她最爱的家人也因此受到牵连和惊吓……
不行! 她不能倒下! 为了星星,为了妈妈,她必须站起来!
一股从未有过的、近乎疯狂的勇气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决绝而冰冷。
顾夜白,你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愤怒和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需要证据,需要反击的武器!
她开始疯狂地翻找。 那个她从原来家里带出来的、装了五年几乎快要遗忘的旧行李箱。里面是一些她不舍得丢弃的旧物。
她记得,当时签那些复杂的代孕文件时,她虽然心神恍惚,但潜意识里或许留了一丝警惕,或者只是习惯使然,她好像……偷偷用手机拍过几张关键页的照片?当时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过后就被巨大的焦虑和妹妹的病情淹没了,几乎忘了这回事。
手机换了几个,那个旧手机……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早已停用、电量耗尽的旧手机。 她的手抖得厉害,插上电源线,心里疯狂祈祷着……
开机。 等待。 她颤抖着点开相册,疯狂地向下滑动。 五年前的照片……那么多模糊的、关于剧本、关于日常、关于顾夜白的照片一一掠过……
找到了!!! 几张拍摄得并不清晰,甚至有些晃动的文件照片! 那是全英文的合同条款页!她当时英文并不算太好,很多法律术语看不懂,只是下意识地拍了下来!
她放大图片,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条款。 虽然依旧很多看不懂,但几个关键单词跳了出来:“Egg provider”(卵子提供者)、“Sperm provider”(精子提供者)、“Surrogate mother”(代孕母亲)、“pensation”(补偿)……
而在涉及双方权益的一页上,她看到了两个名字的拼音! Shen qingyue! Gu Yebai!
并且,条款中明确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完全不是顾夜白所说的“离婚后友好协商共同孕育”,从时间戳上看,这些文件签署的时间,远在他们“离婚”之前!正是在他们“隐婚”期间!
这不足以彻底翻盘,但至少能证明,顾夜白在新闻发布会上撒了谎!孩子不是离婚后才有的,代孕也绝非他轻描淡写所说的那样!
更重要的是,她找到了当时顾夜白与她沟通的聊天记录截图(她有个习惯,重要事情会截图存档)!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顾夜白当时对她说的话: “清月,这是救星星唯一的办法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签字。” “孩子生下来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你放心。” “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是为了救星星,情况特殊,最好不要对外公开。”
这些记录,虽然不能直接证明顾夜白后来的阴谋,但却能狠狠打脸他“感情破裂后友好协商”的谎言!并且能证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并且主导了这一切!
证据有限,但这是她手中唯一的牌!
就在她整理这些证据时,门被敲响了。 不是疯狂的砸门,而是冷静、克制,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叩击声。
她的心猛地一沉。 走到猫眼前一看,外面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表情严肃的男人——是顾夜白的私人保镖。
“沈小姐,顾先生想请您过去谈谈。”门外传来冰冷的声音。
来得好快! 他是想来彻底堵住她的嘴?还是想强行让她“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沈清月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 她知道,如果现在跟他们走,很可能就会被控制起来,甚至被逼签下更可怕的“认罪书”,然后彻底消失。
她不能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我现在不方便。有什么话,让我的律师联系他。”
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沈小姐,顾先生希望现在就见您。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说了,不方便!”沈清月语气强硬起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再不走,我报警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听到其中一个保镖压低声音在对讲机里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请示。
几分钟后,脚步声远去。 他们暂时离开了,但沈清月知道,这绝不是结束。顾夜白不会放过她。
她必须尽快行动!
她立刻联系了阿琳和那个小经纪人,将情况简单说明,并将部分不打码的证据照片发了过去。
阿琳听完,气得破口大骂:“顾夜白这个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清月,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沈清月的声音异常冷静,“就在明天!越快越好!他不想让我说话,我偏要说给全世界听!”
“可是……清月,你想清楚!顾夜白的势力太大,你这样公开和他撕破脸,风险太大了!他很可能还有后手!”经纪人担忧不已。
“我还有退路吗?”沈清月惨然一笑,“他已经把我逼到悬崖边了。要么跳下去,粉身碎骨;要么转过身,咬死他。就算最后还是要掉下去,我也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阿琳沉默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好!清月,我帮你!我认识几个记者,或许可以帮忙安排场地和联系一些相对中立的媒体。虽然大概率会被顾夜白打压,但能来一家是一家!”
“谢谢。”沈清月哽噎了一下。雪中送炭的情谊,在此刻显得尤为珍贵。
这一夜,注定无眠。 沈清月一遍遍整理着证据,构思着要说的话。 网络上的暴风雨仍在持续,她的名字被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挞。 门口偶尔还有脚步声徘徊,像是无声的威胁。
第二天下午,一场仓促却注定吸引无数眼球的新闻发布会,在一个小型的媒体中心会议室里举行。
到场的媒体比预想的要多得多,几乎挤满了小小的会议室。长枪短炮对准了前方那个简单的发言席。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恶毒”的前妻、影后,会如何回应昨天的惊天指控。
沈清月出现了。 她依旧素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但脊背挺得笔直。她的眼神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发布会上的空洞绝望,而是燃着一簇冰冷的、坚定的火焰。
她走到发言席前,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好奇、或鄙夷、或等着看热闹的脸。
会场安静下来,只剩下相机快门的咔嚓声。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缺眠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我是沈清月。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回应昨天顾夜白先生新闻发布会上的不实指控。”
“第一,关于代孕。顾先生说谎了。” 她举起手中的平板电脑,上面展示了她找到的那些合同照片和聊天记录截图(关键信息已打码)。 “我与顾夜白先生确实曾通过代孕方式孕育了一个孩子。但时间是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并非离婚之后。原因,也并非如他所说‘友好协商’,而是因为我的亲妹妹沈繁星当时罹患重病,急需脐带血造血干细胞移植,顾先生告诉我,这是找到匹配资源、救我妹妹的唯一方式。我是在被蒙骗、救妹心切的情况下,签署了文件。”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记者们疯狂地拍照记录。
“第二,关于我利用孩子抹黑林薇小姐。这更是无稽之谈!”沈清月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带着哽咽,却被她强行压住,“我至今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如何流出的!过去五年,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一直以为她来自匿名捐赠者!是顾先生告诉我,为了我妹妹的病,孩子不能公开!我被迫与骨肉分离五年,至今未能相认!我如何利用一个我都不知存在的孩子?!”
更大的骚动在台下蔓延!记者们的眼睛都亮了,这可是惊天反转!
“第三,”沈清月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她直视着镜头,仿佛要透过它,看向那个男人,“我想问顾夜白先生几个问题。” “如果你早已与我感情破裂,为何要在婚姻期间骗我生下孩子?” “如果你真心爱孩子,为何五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隐瞒她的存在?” “你一边塑造深爱林薇小姐的形象,一边却藏着与前妻的孩子,这究竟是谁在欺骗感情?” “你用我妹妹的命逼我退出娱乐圈,又用我们的孩子来污蔑我,顾夜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的质问,一声声,一句句,如同泣血的控诉,砸在会场里,也通过一些胆大的媒体悄悄流出的直播信号,砸在了所有观看者的心上!
舆论,开始动摇了。 “卧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细思极恐啊!顾夜白这操作……” “所以是顾骗了沈的孩子,还倒打一耙?” “等等,那林薇到底知不知情?” “求直播!为什么主流媒体都不转播?!”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提问。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发布会现场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气势汹汹的人闯了进来,直接走向发言席!为首的,正是顾夜白的首席特助!
“沈小姐,”特助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地打断了一切,“顾先生委托我给您带话。”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特助拿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展示在镜头前。
那是一份……精神病鉴定报告?! 报告上清晰地写着沈清月的名字,诊断结果栏是刺眼的几行字:妄想性障碍、抑郁症、有严重臆想和攻击倾向。
“沈小姐,”特助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感,“顾先生很痛心您的病情再次复发。您因为事业受挫和长期压力,一直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这些年一直在接受治疗。您刚才所说的的一切,都是您病情发作下的臆想。这些所谓的‘证据’,”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沈清月手中的平板,“不过是您精心编织的幻想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看向在场的媒体,语气沉重:“顾先生念及旧情,本不想公开此事,但您今天的言行已经对社会造成了严重不良影响。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也为了不再让您伤害自己和他人,我们将不得不根据这份专业鉴定报告,强制送您前往疗养中心接受治疗。请您配合。”
强制治疗?! 精神病?!
这一手,太狠了!太绝了!简直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的底线!
用绝对的权力,定义一个“疯子”!从此,她说的任何话,都不会再有人相信!她所有的反抗,都会被归结为“发病”!
沈清月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看着那份盖着红章的虚假报告,看着特助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两个穿着白大褂、像是医护人员的人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不……我不是……我没有病!”她终于挣扎着嘶喊出来,声音破碎而绝望,“那是假的!是顾夜白伪造的!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那些训练有素的人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在媒体和看直播的观众眼里,这更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失控的表现。
“唉,原来是真的有病啊……” “怪不得能做出那些事……” “顾总也是仁至义尽了,还给她治病。” “散了散了,闹剧一场。”
舆论,再次被轻易地扭转。
她被强行带着往门口拖去。 镜头疯狂捕捉着她绝望、崩溃、泪流满面的特写。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扭曲、旋转,变得光怪陆离。
就在她即将被拖出门口的瞬间,她的目光猛地瞥见—— 发布会场侧面的安全通道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夜白。
他居然亲自来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一片混乱的人群,冷漠地、甚至是带着一丝嘲讽地看着她。 金丝边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一个将她彻底踩入泥泞、永世不得翻身后的,冰冷的微笑。
仿佛在说:看,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沈清月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冻结。
然后,安全通道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的身影,也仿佛隔绝了她最后一丝光亮。
她被粗暴地塞进一辆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 车门关上,锁死。 车子发动,朝着未知的、名为“疗养院”的深渊驶去。
她完了吗? 她的人生,就这样被彻底定义为一个“疯子”,就此埋葬?
不。 绝不。
在极致的绝望和恐惧之后,一种更加可怕的情绪在她心底滋生——那是恨的终极形态,是毁灭一切、同归于尽的疯狂。
顾夜白,你以为把我变成疯子,你就赢了吗? 你错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还记得这一切…… 我一定会逃出来。 我会找到最致命的证据。 我会让你和林薇,为你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她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象,最终定格在远处高耸入云的、顾氏集团大厦的logo上。
眼神里,最后一丝软弱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燃烧的、地狱归来般的复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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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囚笼与微光
黑色轿车行驶了漫长的时间,最终驶离喧嚣的市区,转入越来越偏僻的山路。
沈清月的心随着环境的荒凉而不断下沉。这不是去往任何正规医疗机构的路。窗外的景色从稀疏的村落,变为茂密得近乎阴森的树林。
最终,车停在一座矗立在半山腰、被高墙电网环绕的灰白色建筑前。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压抑的主楼,招牌上写着“康宁静养中心”,字迹甚至有些斑驳脱落。
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更像一座与世隔绝的监狱。
她被带下车,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打了个寒颤。两个穿着护工制服、身材壮硕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接手,一左一右架着她,力道大得让她胳膊生疼。
“我自己会走。”她试图挣扎,换来的是更用力的钳制。
“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其中一个护工冷冰冰地说,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进入主楼,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某种陈旧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灯光昏暗,走廊漫长而安静,只有他们单调的脚步声回响。偶尔有穿着病号服的人目光呆滞地走过,像一抹游魂。
登记,搜身,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部旧手机和一点点现金,全被粗暴地收走。然后,她被带到一个狭窄的单间。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而刺耳。
房间只有一张铁架床,一个塑料马桶,一个小洗手台。没有窗户,只有门上一个狭小的窥视孔,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空气潮湿冰冷。
真正的恐惧,此刻才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浸透她的四肢百骸。
顾夜白是要把她彻底关在这里,让她“被精神病”,让她永远闭嘴!
她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上,抱住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
不行!不能这样! 星星还在等她!妈妈还在担心!她不能消失在这里!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必须想办法出去!
然而,逃离这里谈何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真正的噩梦。
每天被强制喂食各种不明药物,让她头脑昏沉,四肢乏力。 定时有护工来“查房”,态度粗暴,稍有反抗就会被更加严厉地“管教”——关禁闭、强制注射镇静剂。 所谓的“医生”例行问诊,只会反复诱导她“承认”自己有病,承认那些指控都是她的“幻觉”。
她试图保持清醒,拒绝吃药,把药片藏在舌根下再找机会吐掉。 她试图和护工套近乎,但对方警惕性极高,绝不透露任何信息,也绝不接任何话茬。 她试图观察环境,寻找漏洞,但高墙电网,监控无处不在,守夜严密。
这里就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密不透风的铁笼。
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天?还是几周? 外界的消息被完全隔绝。她不知道妈妈和星星怎么样了,不知道舆论变成了什么样,更不知道顾夜白和林薇此刻正在如何风光得意。
这种未知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直到有一天。
轮到一个新来的、看起来略显年轻的护工给她送餐。这个女孩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未泯的同情,不像其他人那样麻木。
沈清月抓住机会,在她放下餐盘转身欲走的瞬间,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帮我……我没有病……我是被陷害的……帮我打个电话出去……”
那护工身体一僵,猛地回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摇头,压低声音:“你、你别害我!这里有监控!会被听到的!再说……再说每个进来的人都这么说……”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希望破灭。 沈清月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但就在她绝望地拿起那个冰冷的馒头时,手指却摸到了一点异样。 馒头底下,似乎粘着什么东西。
她心脏猛地一跳,警惕地看了一眼窥视孔,然后背过身,小心翼翼地剥开。 那是一小片被捏得皱巴巴的锡纸(可能是从药板背面撕下来的),里面包裹着一颗……她之前被迫吃过的、那种让她昏沉的药片?
不,不对。 她仔细看去,锡纸内侧,用极细的笔,写着几个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
“别吃这里的药。装睡。夜班,三点,通风口。”
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写就。
是那个年轻的护工!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用这种方式,给了她一个信息!
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和紧张瞬间攫住了沈清月!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迅速将锡纸吞进肚子里毁灭证据,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通风口?她抬头看向房间天花板角落那个小小的、布满锈迹的通风栅板。 夜班三点?
她不知道这个信息意味着什么,是救她出去?还是只是传递消息? 但无论如何,这是黑暗中透进来的第一丝微光!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 她按照指示,继续假装顺从,但偷偷把每次的药都藏起来处理掉。头脑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仔细观察那个通风口,估算着大小,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她等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到了深夜。 疗养院里死寂一片,只有走廊远处偶尔传来护工巡逻的脚步声。
凌晨三点。 时间到了!
沈清月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赤脚踩在冰冷的铁床上,踮起脚尖,紧张地盯着那个通风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从通风口内部传来。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紧接着,通风口的栅板从里面被轻轻推开了! 一只手伸了出来,对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然后,一张模糊的脸出现在通风口后面,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晕,沈清月辨认出——正是白天那个年轻的护工!
她竟然从通风管道爬过来了!
“快……帮忙……”护工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剧烈的喘息,显然爬行十分费力,“把栅板……完全拆下来……快没时间了……”
沈清月立刻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太大声音地拆卸那锈蚀的栅板。幸运的是,螺丝似乎早已松动。
栅板被取下。 通风管道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出来……顺着管道……向左爬……大概十米……有个出口通向……工具仓库……”护工喘着气,语速极快,“仓库后面……有个运垃圾的旧通道……平时锁着……但我……但我偷到了钥匙……”
她颤抖着将一把冰冷的、老式的黄铜钥匙塞进沈清月手里。
“为什么……帮我?”沈清月接过钥匙,声音哽咽,难以置信。
“我……我姐姐以前……是你的粉丝……”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信那些报道……我……我也觉得你不像坏人……快走!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四点换岗,巡逻会加强!快!”
说完,她的脸消失在黑暗中,通风管道里传来她艰难爬回去的窸窣声。
没有时间犹豫了!
沈清月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抓住通风口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瘦削的身体挤进了那狭窄、冰冷、布满灰尘的管道中。
黑暗,窒息,恐惧。 管道内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她的皮肤和单薄的病号服。 她只能凭借感觉和那个护工指示的方向,拼命地、无声地向前爬。
十米的距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的手臂和膝盖磨得生疼,灰尘呛得她几乎要咳嗽,又死死忍住。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还有一个类似的通风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