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轩把新U盘塞进内袋,起身活动肩膀时,左臂像被锈铁丝缠着抽了一下。他没吭声,只是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那道发红的擦伤。药效上来了,脑子沉,但眼不闭。他知道,现在不是睡的时候。
他刚走到门口,手机震了。陌生号码,带境外区号。
“顾科,你这伤,得好好养。”
声音轻,像羽毛扫过耳膜。
是秦霜。
他没回,直接挂断。五分钟后,护士推门进来:“楼下有位女士来看您,说是副市长家的千金。”
顾轩靠在床头,闭着眼,呼吸放慢。护士以为他睡着了,正要退出去,他忽然开口:“让她上来。”
电梯门开在七楼,高跟鞋敲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秦霜穿着墨绿旗袍,外搭一件米色羊绒披肩,手里拎着果篮,笑得像刚从慈善晚宴走出来。
“顾科,好久不见。”她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把一颗苹果转了个面,“听说你受伤了,我特地挑了点新鲜的。”
顾轩没动,眼皮都没抬:“秦小姐日理万机,还抽空来看我,真是受宠若惊。”
“别这么说。”她拉过椅子坐下,离床沿不远不近,刚好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你为了查案子,连命都不要了,我作为同僚,总得表示点心意。”
顾轩缓缓睁眼,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命?我这条命,早就不值钱了。”
“可有人觉得值。”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果篮边缘,“比如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记者?她电话打得太急,差点暴露了中转信号源。”
顾轩眼神没变,手指却悄悄摩挲了一下袖口——那里原本该有檀木珠,现在只剩布纹。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秦小姐消息灵通,不如去当反诈宣传大使?”
“我只是关心你。”她倾身向前,声音压低,“昨晚你去了城西老巷,对吧?‘老刀汽修’那家店,门面破,但账面流水三年没断过。你说,一个修车铺,靠换轮胎能养活七个员工?”
顾轩咳嗽两声,抬手扶了下眼镜:“路灯都坏了的地方,秦小姐还能查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太闲了?”
“我不闲。”她坐直,从包里取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我只是觉得,有些人不该碰的线,碰了,会断。”
空气静了一瞬。
顾轩忽然问:“你母亲……是怎么走的?”
秦霜动作一顿。
“听说是下雨天,桥面湿滑,车打滑冲进了河里。”顾轩盯着她,“可那天晚上,气象记录显示,根本没下雨。”
秦霜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那笑像冰面裂开一道缝。
“顾科,你很聪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最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能赢。”她转过身,目光如刀,“可真正的赢家,从不亲自下场。”
顾轩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输液的手,血一滴一滴往下走。
秦霜忽然从旗袍盘扣上取下那枚翡翠蝴蝶胸针,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妈留下的。”她说,“她说,蝴蝶飞得再高,也逃不过蛛网。可只要心够静,就能活下来。”
顾轩盯着那枚胸针。翠绿通透,蝶翼微张,像随时要飞走。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怕保管不好。”他抬手,将胸针往回推了半寸,“不如等我出院,当面还你。”
秦霜笑了,这次是真笑。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吃亏。”她转身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忽然回头,“对了,你那个U盘,插电脑前,最好先格式化一遍。有些东西,不是谁都能碰的。”
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顾轩没动,等了整整三分钟,才伸手拿起那枚胸针。
背面刻着一行小字:qS-07。
他眼神一冷,把胸针翻过来,对着灯光细看。蝶腹处有一处极细微的反光点,不是镶嵌工艺,是微型镜头。
他冷笑一声,把胸针放进抽屉,顺手把果篮里的苹果一个个拿出来检查。第三颗,果皮被削去一小块,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片。
监听器。
他把苹果塞回果篮,重新摆好,然后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一把折叠刀——不是防身用的,是拆电子设备的精密工具。
他拆开胸针后盖,里面果然有微型录音模块,还连着蓝牙信号发射器。电池是新的,电量满格。
他没销毁,只是把电池取出来,用刀尖轻轻刮掉电路板上的一个焊点,再装回去。
断了一根信号线,录音还能工作,但无法远程传输。
做完这些,他把胸针放回原位,连同那颗带金属片的苹果一起,原样摆好。
他躺回床上,闭上眼,呼吸恢复平稳。
十分钟后,走廊传来脚步声。
护士推门进来:“顾先生,该换药了。”
顾轩睁开眼,点头。
护士一边拆纱布,一边随口说:“刚才那位秦小姐,真漂亮,气质也好。她说你是她朋友,还问你要不要转VIp病房。”
“我说你还在观察期,得医生定。”护士一边涂药一边说,“她还留了个信封,说等你醒了再给你。”
顾轩“嗯”了一声,没接话。
护士走后,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信封。没拆,直接塞进床垫夹层。
他知道,这病房现在就是个笼子。
窗户有监控,门有感应,连输液架上的药瓶都可能被动手脚。秦霜不会只放一个胸针——她要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眼神。
他摸了摸左臂伤口,疼得清醒。
他想起林若晴的电话:“你发的报告,被截了一部分。”
现在他懂了。
秦霜不是来探病的。
她是来收网的。
她知道他发了媒体,知道他藏了第二套资料,甚至知道他今晚会整理U盘内容。
她来,就是让他知道——你逃不掉。
可她不知道的是,顾轩从不做无准备的事。
他翻身侧躺,右手悄悄摸到床底——那里,他进病房时就用指甲刻了个小凹槽,里面藏着一枚微型SIm卡,是妻子旧部留的应急线路。
他没急着用。
他在等。
等秦霜以为他已经被吓住,等她的监听网全面启动,等她以为自己赢了。
到时候,他会把这枚卡插进某个不联网的旧手机,拨通一个三年没响过的号码。
而现在,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装作虚弱,装作动摇,装作被她那句“有些人不该碰的线”吓住。
他闭上眼,手指又摩挲了一下袖口布纹。
这一次,不是习惯。
是提醒。
提醒自己——温柔,是最狠的刀。
而他,已经死过一次。
再不会为假象流血。
半小时后,护士又来了趟,说有个快递,登记在他名下。
顾轩让她放门口。
是个小盒子,没有寄件人,只有手写编号:G.x-7。
他没当着护士面拆。
等她走后,他用刀片划开胶带。
里面是块旧手表,表盘裂了,但指针还在走。
他认得这块表。
是他妻子生前戴的那块。
他猛地坐起身,心跳撞肋骨。
谁送的?
秦霜?不可能。她不知道这块表的存在。
林若晴?她刚打过电话,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那会是谁?
他翻过表壳,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三划为警,六珠为安。”
他瞳孔一缩。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
只有他知道。
可这块表,明明葬在她墓里。
他死死攥住表壳,指节发白。
门外,走廊灯忽然闪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
镜头,正缓缓转向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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