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地府阎罗的核心成员们深陷于“回家”这个沉重命题,会议室内气氛凝滞、无人轻易开口之时,那部特殊的加密通讯器,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傲天眉头紧锁,与白玲、文达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时候,又是谁?
他接通通讯,传来的却是那位老人略带歉意却又不容拒绝的声音:“傲天,知道你们在商量。我们这些老家伙……和另外一些‘家里人’,自作主张,做了点安排。希望……你们能给他们一点时间。”
话音未落,通讯信号便被分流,接入了会议室的多个独立加密频道。每一个屏幕上,都开始浮现出不同的、让在座众人魂牵梦绕又近乡情怯的面孔!
“强子……是强子吗?” 一个略显苍老,却依旧带着军人硬朗的声音在一个频道响起。刘强浑身一震,猛地扑到屏幕前,看着屏幕上那位鬓角斑白、眼神却依旧锐利的父亲——那位他曾以为会以他为耻的参谋父亲。父亲的眼圈是红的,“混账东西……还活着啊!回来!天大的事,爹给你扛着!”
“小飞……” 另一个频道,吕飞看到了他那向来注重仪表、此刻却有些憔悴的教育局一把手父亲,父亲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爸……想你了。回来吧,孩子。”
“通子……” 李通的保密单位父亲,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隔着屏幕,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苏晓明和苏晓冉的频道里,出现的正是他们那在小吃店里忙碌了半辈子的母亲。母亲看着屏幕上两个明显成熟坚毅了许多的孩子,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泣不成声:“明仔,冉冉……妈的店还开着,给你们留着碗筷……回来,妈给你们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文达看着屏幕上那对戴着老花镜、一脸焦急与关切的科研人员父母,他们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反复念叨:“小达,在外面受苦了吧?回来,回家来,家里安全……”
猴子的国企父母对着屏幕又哭又笑,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变化,说着一直给他留着的房间。
林薇的教师父母温言细语,询问着她的安危,叮嘱她要注意身体,眼神里满是心疼。
韩雪韩雨看着屏幕上精神抖擞、却难掩担忧的韩老爷子,老爷子中气十足却带着哽咽:“两个臭丫头!翅膀硬了就不知道回家了?赶紧给我滚回来!爷爷还想看着你们嫁人呢!”
张玥的张老爷子、唐婷的教授父母、秦思思的大律师母亲、楚婷婷的检察官父亲、柳梦璃的法官父亲、宋雅雯的警察母亲、赵颖的参谋父亲……每一个频道,都是一场时隔多年、跨越生死的重逢。责备、思念、担忧、骄傲、愧疚……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通过电波,汹涌地冲击着每一个地府成员坚硬的外壳。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连接着白玲、乔晶晶(沈家二小姐)、沈佳怡(沈家三小姐)的那个频道。
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位气度不凡、面容慈祥中带着商海沉浮历练出的精明与威严的中年男子——沈父,那位拥有多家公司的神豪总裁。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气质温婉、眼中含泪的沈母。
“玲玲……” 沈父的目光首先落在白玲身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白玲看着屏幕上的沈父沈母,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和“家”的温暖的男人,这个在她失去姥姥后,用特殊渠道帮她塑造了新身份,并将她视若己出、给了她前所未有温暖与尊重的“父亲”,她那冰封般的眼神,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她想起来是沈父毫不犹豫地收留了她,为她请最好的医生,对外宣称她是沈家流落在外的远亲,给了她“白玲”这个新身份和一个安稳的港湾。更想起了后来有次沈家遭遇致命危机,她拼死救下沈父一家,自己身负重伤,沈父红着眼睛守在病床前说“你是我沈家的大恩人,更是我的女儿!” 从那以后,她便在沈家彻底扎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沈家大小姐。
“爸……妈……” 白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沙哑和哽咽。这一声称呼,重若千钧。
“晶晶!我的好女儿!” 沈母则迫不及待地呼唤乔晶晶。
乔晶晶(沈家二小姐)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原本有着吸血鬼般的原生家庭,父母兄弟只会无止境地压榨她,将她视为摇钱树,甚至在她商业天赋初显时,试图将她卖给一个老男人换取利益。是她在最绝望时暂住在好友沈佳怡家中,沈父沈母得知她的遭遇后,不仅收留了她,更在她那无赖家人上门纠缠、试图再次卖女求荣时,沈父直接大手一挥,甩出一千万,冷眼看着那对贪婪的父母和兄弟:“钱拿走,签下这份断绝关系协议。从今往后,晶晶是我沈家的人,与你们再无瓜葛!” 那一刻,她才真正脱离了泥潭。沈父欣赏她的商业天赋,悉心培养,沈母对她视如己出,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母爱。她这个“二女儿”,是沈父用真金白银和真心实意“买”来的,却比血缘更亲。
“爸!妈!” 乔晶晶哭喊着,所有的委屈、感激和依赖都在这一声中爆发。
“佳怡!你这死丫头!吓死妈妈了!” 沈母又看向自己的亲生女儿沈佳怡,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沈佳怡(沈家三小姐)也哭成了泪人。
沈父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女儿,目光最终定格在傲天身上(他知道傲天与三个女儿,尤其是白玲关系匪浅),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傲天,还有地府阎罗的各位孩子们。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外面风大雨大,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家里,永远给你们留着灯,留着门。”
“玲玲、晶晶、佳怡,还有你们所有人……回来吧。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与至亲之人的隔空对话,像一场情感的海啸,彻底冲垮了地府阎罗成员们用钢铁意志筑起的堤坝。
会议室内,哭声再也无法压抑。
铁打的汉子如铁塔铁柱,也偷偷抹着眼角。无声无影姐妹紧紧靠在一起,肩膀微微颤抖。
“家……” 这一次,这个字不再只是苦涩的回忆,而是带着屏幕那头亲人眼泪和呼唤的、滚烫的现实。
傲天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兄弟们姐妹们崩溃又渴望的表情,他知道,那个原本艰难的决定,在这一刻,已经有了倾斜。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主频道,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但……请转告各位长辈……”
“我们……会认真考虑‘回家’这件事。”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考虑商量”,而是带着温度的“认真考虑”。
归途的曙光,似乎就在这泪雨滂沱的通话中,悄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