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无视了大槐树下那些掉了一地的眼球和下巴。
他甚至没多看刘婶那张又酸又嫉妒的脸一眼。
在那些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他提着满当当的东西,步伐稳健地走进了自家巷子。
他一走,村口瞬间就炸了。
“我的老天爷,那……那得花多少钱啊!”
“十斤肉,十斤排骨,还有猪头猪蹄!过年都没这么奢侈过!”
“还有那酒!是镇上福满楼的烧刀子!我闻着味儿了!贵得很!”
“还有那布料!一看就是好料子!这林家,是真的发大财了!”
刘婶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像是被猫抓一样,又痒又难受。
她想起之前自己嘲讽林家的话,再看看人家今天这光景,一张老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信!她不信一个病秧子能有这本事!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媳妇!
对,肯定是那个苏清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义之财!
……
林墨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
他推开院门的时候,李秀莲和林大山正在院子里劈柴。
苏清清则拿着扫帚,安安静静地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听到动静,三个人一齐回头。
然后,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看见林墨回来了。
也看见了林墨身上,手上,背上,挂着的,扛着的,拎着的一大堆东西。
“咣当。”
林大山手里的斧头,掉在了地上。
李秀莲手里的柴火,散了一地。
苏清清手里的扫帚,也倒在了一边。
三个人,三张嘴,都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
“墨……墨儿?”李秀莲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爹,娘,清清,我回来了。”
林墨笑着,把东西一股脑地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砰!”
两大坛酒。
“啪嗒!”
一大包用油纸裹着的猪肉排骨。
“咕咚!”
好几匹崭新的布料。
还有一个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包袱。
最后,他把那只金黄油亮的烧鸡,往桌子正中央一放。
浓郁的肉香,瞬间霸占了整个院子。
“咕……”
李秀莲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快步冲到石桌前,看着那堆积如山的东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儿啊!你……你这是把镇上的供销社给搬回来了?!”她声音发颤,又惊又喜,“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林大山也走了过来,他拿起那坛酒,闻了闻封口的酒香,手都有些抖。
这可是好酒!
苏清清也小步挪了过来,她看着那些东西,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全是震惊。
“娘,运气好,山里挖的那株药材,卖了个好价钱。”林墨随口说道。
他总不能说,他把一株参卖了三百多块,那不得把爹娘吓出个好歹来。
“好价钱是多少钱?”李秀莲追问。
“三十块。”林墨伸出三根手指。
“三……三十块?!”
这个数字,还是让李秀莲和林大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十块!
一个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吃不喝干上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老天爷开眼!老林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李秀莲激动地拍着大腿,眼眶都红了。
林墨笑了笑,没再解释。
他拿起那匹水红色的布料,走到苏清清面前。
“清清,给你的。”
他把布料塞进她的怀里。
那料子,光滑柔软,带着一股新布特有的清香。
苏清清抱着布料,整个人都呆住了。
“给……给我的?”
“嗯。”林墨点头,“你的衣服都是补丁,我就买了点步,这两天让你娘给你做身新衣裳。”
苏清清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长这么大,穿的都是姐姐剩下的旧衣服,上面全是补丁。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崭新的布料。
还是这么好看的颜色。
“还有这个。”
林墨又从那个大包袱里,掏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打开来,是白白胖胖的大白兔奶糖。
他剥开一颗,塞进了苏清清的嘴里。
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在她的口腔里化开。
甜。
一直甜到了心里。
“傻站着干什么?”林墨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伸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叫老公。”
苏清清含着糖,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含糊不清:“老……老公。”
李秀莲看着小两口这腻歪的模样,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行了行了,别光顾着你媳妇。”她笑着打趣,然后指着另外两匹布,“那两匹是干啥的?”
“那匹蓝色的,是给爹和娘的,耐磨。”林墨又拿起那匹黑色的,“这匹是我的。”
“我跟你爹都有?”李秀莲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也好多年没穿过新衣裳了!
她拿起那匹蓝布,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林大山虽然没说话,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也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布料,嘴角咧着,掩不住的欢喜。
“行了行得,都别站着了!”李秀莲大手一挥,“今天中午,咱们吃顿好的!排骨!炖排骨!”
她拿起那一大包猪肉,就要往灶房走。
“娘,等等。”
林墨叫住她,从里面拎出那个猪头和两只猪蹄。
“这个,你跟爹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吃。”
他又把那只烧鸡递给苏清清。
“这个你拿着,饿了就撕个鸡腿吃。”
做完这一切,他把那十斤排骨跟猪肉,各取了一半,拎着走出了院门。
“墨儿,你干啥去?”李秀莲不解地问。
“去趟二叔家。”林墨头也不回地说道。
当初他娶媳妇,家里钱不够,是二叔林大河二话不说,把家里仅有的五块钱,全都拿了出来。
这份情,他得记着。
也得还。
看着林墨的背影,李秀莲欣慰地点了点头。
她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
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