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几条几乎一模一样的肮脏小巷里来回穿梭,心中的焦躁和火气越来越盛。明明感觉那个堆满瓦罐的拐角就在附近,可每次满怀希望地冲过去,看到的却总是另一堆不同的垃圾或一堵结实的墙壁!时间每流逝一秒,港口中心传来的骚动和隐约的咆哮声就似乎更清晰一分,让他心急如焚。
就在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挫折感,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时——
阿洛怀里一阵窸窣作响,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嗅金鼬,终于睡醒了。它从阿洛的衣襟里费力地钻出个小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小爪子揉了揉眼睛,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环境。
阿洛看到它,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连忙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嗅金鼬的小脑袋,压低声音,用她沙哑的嗓音急切地问道:“乖乖,乖乖!你还记得路吗?就是那天,那个有很多吓人东西的地方?有很多长长的(比划蛇)、好多脚的(比划蜈蚣)、还有那些颜色好漂亮但是闻起来怪怪的花花草草的地方?我们再去一次好不好?”
然而,一听到阿洛的描述,嗅金鼬仿佛瞬间回忆起了那片“毒物丛林”的可怕气息,吓得浑身绒毛炸起,“吱”地尖叫一声,猛地就把脑袋缩回了阿洛怀里,只敢露出一双黑豆似的、写满了恐惧的小眼睛,拼命地摇头,小爪子也死死抓住阿洛的衣服,死活不肯再出来指路。对它来说,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入口,躲还来不及呢!
陈胜看到这一幕,这才猛地想起:对啊!怎么把这小家伙给忘了!它可是靠着对灵气和环境的敏锐感知吃饭的!找路它才是专家!
他立刻抱着阿洛,闪身躲进一个相对僻静、堆满破木箱的角落,暂时避开可能存在的视线。他蹲下身,将阿洛小心放下,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赶紧和嗅金鼬“沟通”。
阿洛会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把死活不肯出来的嗅金鼬从怀里捧出来,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它炸开的绒毛,继续耐心地“劝说”:“乖乖,别怕嘛……这次我们不是去玩,是我们遇到麻烦了,有坏人要抓我们,我们需要去那个地方躲一躲,只有那里安全了……”
可是嗅金鼬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眼神里充满了抗拒和恐惧,显然认为那个地方比外面的坏人可怕多了。
好说歹说都没用,阿洛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耐心有限,见软的不行,小脾气也上来了。她气鼓鼓地用两根手指,小心地捏住嗅金鼬的后颈皮(并没有用力),把它稍稍拎起来一点,嘟着嘴“威胁”道:“你一点都不乖!不帮忙!哼!我不跟你好了!不跟你做朋友了!”
说着,她真的就把嗅金鼬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转过身,背对着它,抱起胳膊,装出一副“我很生气,绝交了”的样子。
被“抛弃”在地上的嗅金鼬顿时懵了。它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看看阿洛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旁边一脸焦急的陈胜,黑豆似的小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显得无比委屈和伤感,发出细微的、可怜的“吱吱”声,小模样可怜极了。
就在这时,背对着它的阿洛,又仿佛很不经意地、带着点赌气的味道补充了一句:“……除非,你现在就带我们找到那个地方!那样的话……我就还勉强跟你做朋友!”
这一招“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果然奏效!
嗅金鼬一听还有转圜的余地,立刻来了精神!它的小耳朵竖了起来,眼中的水汽还没干,但已经充满了“将功补过”的决心!它猛地从地上蹦起来,焦急地在地上转了两个圈,然后抬起小鼻子,朝着某个方向用力地、快速地抽动起来,胡须剧烈颤抖。
“吱!吱吱!”它朝着那个方向叫了两声,然后又回头看看阿洛,用小爪子急切地指着那个方向,似乎在说:“这边这边!我知道路了!快跟我来!别不跟我好!”
陈胜在一旁看得那叫一个心急如焚,额头冒汗,心里疯狂呐喊:小祖宗们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城门都关了!蛮子都要打进来了!你俩还在这闹别扭演情景剧呢?!但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打扰,这唯一的机会就没了。
看到嗅金鼬终于肯指路,陈胜心中狂喜,立刻一把抱起阿洛,低声道:“快!让它带路!”
阿洛也立刻“原谅”了嗅金鼬,重新把它捧回手心,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才乖嘛!快带路!”
嗅金鼬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小爪子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小鼻子不断耸动,发出急促的“吱吱”声,充当起了最专业的向导。
陈胜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嗅金鼬指引的方向,抱着阿洛,如同鬼魅般快速而隐蔽地移动起来。
这一次,在嗅金鼬精准的指引下,陈胜很快就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堆满了各种破烂瓦罐和废弃药渣的拐角处,看到了那扇低矮破旧、挂着风干根茎的木门!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