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通等人死死拽着鹰爪,一路飞驰,一眼就看见探春楼上立起的一抹红。
在雨中嘶吼道:“那!往那去!”
鹰爪无声,朝着他指的方向调转马头,斗笠下冷冽的双眸让许文通胆战心惊。
下马时许文通还在腿抖,杜冀康比他好上太多了,搀扶着许文通往里走,他一眼就看见桌上留下的图纸。
“快来!这有图纸!”
他朝外头同行的人呼喊着,图纸旁瞬间围满了人。
“看这!”许文通指着图纸,指尖还在颤抖着。
“把草坪上原有的曲水挖宽、挖深,破开人工湖的这条口,让湖水借着曲水分流出去。”
“田地这得加高防洪,这雨又大又急,光靠原有的排水渠显然是不够的,周边荒废的沟渠通通得挖开,连接田地排水出去,避免内涝。”
“不行,那些沟渠荒废着,是因着无主人家打理,但到底是在别人地契上的。若是让其连上原公田地,搞不好可会被人盖上侵占的罪名。”一人连忙出声拒绝。
“你们大可放手去干保住这些苗,只要不殃及无辜,万事有镇北王府担着。”
叶青蔼见这群人畏首畏尾的,实在是着急上火。
众人有了叶青蔼的保证,这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确认好方向,抄起家伙兵分三路。
一路前往曲水处做拓宽,一路挖通荒废沟渠,还有一路则是扛着农肥往田里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叶青蔼见杜冀康扛着农肥,不解极了。
“水流过快的冲刷,会使原本土里的养分流失,养分沉淀不了,苗一样活不了。等雨停了,要给苗补肥。”
叶青蔼一听,怪有道理的,扛起一袋农肥上马:“你们这一袋一袋的扛到什么时候,临刀,让鹰爪搭把手。”
临刀正有此意,指挥着鹰爪上手相助。
——
苏晚疾一脚陷进水田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腿扒出来,田埂间的泥土被雨水冲刷着,堵住了排水渠,不得不一个一个的将口子疏通开
苏晚疾没干过这伙计,在田里摔了许多回。好在众人合力,总算将两个出水口疏通了。
“林修远——”
苏晚疾听见声一回头,只见杜冀康坐在鹰爪身后,朝他们挥手,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长安——”
叶青蔼扛着农肥下马,一脸上都是泥。
“来的正好,还有一条沟没挖开呢!”
苏晚疾将铲子插进地里,一摸脸上的雨水,雨势太大只能全靠喊。
林修远爬上岸,观察着各路变化,随时准备变动计划。
苏晚疾一行人不懂这些,两眼一闭闷头干,指哪挖哪。
待沟渠全都通好,人已经累的提不起气来。
“长安——”叶青蔼爬到苏晚疾身旁靠着:“我的老天,这沟渠挖了堵,堵了挖,累死我了!”
“别叫了,我们轮换着值守。以防这渠又堵上了。”
“唉,林修远去哪了?”
叶青蔼环顾四周没瞧见人,她从前最看不起这群只知道读什劳子圣贤书的了,一门心思扑在名利上,最后为害一方。
可经此一事,她可算是看开了,人呐就是有好有坏,有人为了点蝇头小利,一辈子蝇营狗苟,也就自然有人为了理想抛头颅洒热血。
“长安,你说他们能当上官吗?能做一辈子好官吗?”
“谁知道呢,但是我希望他们能,大姜需要他们,大姜的未来需要新生。”
“真好啊,要是我爹那时候,能遇上一个好官该有多好。”
若是大姜的好官能在多一些,或许在叶家不至于满门抄斩,或许她也不至于四处游荡,居无定所。
“青青,会的,大姜会越来越好。”
“长安,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你想去哪呢?留在北疆还是跟着摄政王在兖京?”
两人躺在地上,斗笠盖脸,想到哪说到哪,自得其乐。
“长安,你说话啊,你对摄政王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叶青蔼拖着语调说话,边摇着苏晚疾的胳膊。
“边疆未定,不谈儿女私情。”
苏晚疾累的很,也学着叶青蔼拖着语调说话。
“没谈你儿女呢,谈你和摄政王呢!”叶青蔼靠近苏晚疾,贱兮兮的喊到:“卿卿~”
“滚——”
“卿卿~不胜酒力~”叶青蔼学着苏晚疾成婚那日,听来的话。
“卿卿~唉唉唉!别掐我腰!”
两人盖着斗笠,累的不行,嘴里还不舍不得放下混账话。
“急了急了!苏长安,试过没!爽不爽!”
“我试你大爷!”
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哈哈!别害羞啊~大不大!猛不猛!”
“都是好姐妹!分享分享——”
叶青蔼贱得没边了。
“分享?怎么不见你给我分享分享?你逛窑子的事要我跟老萧分享分享吗?”
“说什么呢?”叶青蔼故作娇羞的捶着苏晚疾,“外边的野花野草罢了,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摸一摸,你回去好比较比较~”
“我跟你说我前些头见着个倌,那身段绝了!还会跳胡舞——吸溜!你别说,那看着是真大~”
两人隔着斗笠发出猥琐的笑声。
“长安,你出钱,我们多包几个~”
“凭什么我出钱!”
“我没钱啊!”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对密友没钱这个事,深表遗憾。
“你钱去哪了?”苏晚疾想不通,叶青蔼一个大商户,她没钱。
“手底下一帮子人要养,哪来的钱。”
叶青蔼有气无力的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你一个王爷你怎么也没钱!”
“手底下一帮子人要养,哪来的钱。”
两人皆是一阵长吁短叹。
“姜云岫大不大!”
叶青蔼伸手碰了碰苏晚疾的胳膊。
“不知道,没见过。”
“真没用!”叶青蔼吐出一句评价。她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人天天在你跟前晃悠,你倒是去勾引啊!”
“吵架呢。”
叶青蔼来了兴致,侧过身体:“展开说说。”
苏晚疾不想说,又不想搪塞叶青蔼,只好叹口气:“下次吧。”
“青青,别摘我斗笠,全是雨呢!”
“我没摘你斗笠。”
两人皆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苏晚疾一手遮着眼睛,微微睁开眼,入目的是一身蓑衣,隐隐透出黑色衣缘,在往上,是姜云岫一张铁青的脸。
姜云岫……
姜云岫!
苏晚疾垂死病中惊坐起,满脑子全是——大不大!猛不猛!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