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武帝冷笑一声,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只觉得眼前之人面目可憎到了极点。
“居然还觉得问心无愧!”
“给我的妃嫔下毒,企图毒死她,这叫恪守本分?”
“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身份?你是我的皇后,你居然给后宫妃嫔下毒!”
“柳家的事,也是你算计她的吧?明明她已经安心做了朕的丽妃,你偏偏要送几个旧物给她,还引我去撞见!”
“还有她肚里的孩子,若不是你善妒,我和丽妃,就会有一个孩子,你害得她此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你这么恶毒,你还说你恪守本分!”
“真是笑死人了,明天我便要问问,你们琅琊王家的贵女,是不是都和你一样,善妒、恶毒,简直面目可憎!”
王皇后每听一句,脸色便苍白一分,等听到最后,就好像被抽掉了浑身精气,脸色白得吓人。
但她始终挺直了腰背,等他说要以后,倔强的道:“臣妾确实问心无愧,对于陛下,臣妾真是一片真心啊!”
她一脸悲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肯落下来
“那丽贵妃是什么人,陛下和臣妾都心知肚明,这样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陛下您的圣誉会被世人诟病的。”
“更何况她那样的身份,怎么可以为您诞下皇儿,作为皇后,我是绝不允许的!”
“她那样的身份,引诱陛下您犯错,她就是个狐媚子,妖妃!”
王皇后越说越激动,大声喊了起来:“臣妾没错,臣妾一定要除掉妖妃,维护陛下您的清誉!”
仁武帝却越听脸色越黑,听到最后,他怒气更甚,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大步走到茶桌前,拿起皇后喝茶的越窑青瓷茶杯,狠狠的掼在地上。
“住口,你这恶毒的疯妇,丽贵妃只是个弱质女子,她一身飘若浮萍,她有什么错!!”
“本就是朕……”
仁武帝愤恨的看着王皇后,闭口狠狠的看着她。
“你明知道她没错,她身世悲苦,不比你这世家贵女,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每日最烦恼的不过今日戴哪只头钗,明日穿哪身衣服。”
“真真让人想不到,绫罗堆里长大的你,心思如此歹毒,还振振有词你没错!!”
王皇后仍旧挺直了腰背:“臣妾没错,臣妾十六岁嫁给陛下,陛下在洞房花烛夜曾对臣妾说的话,您竟然忘记了吗?”
“可臣妾没有忘,臣妾永远都记得,那天陛下揭开臣妾的盖头,对臣妾说,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
“陛下您才过了几年就忘了,可臣妾没有忘啊,臣妾忘不了啊!”
仁武帝看着眼前痛哭流涕,一点形象都没有,甚至头上都有了几丝白发的女人,想起了三十多年前,成婚的那一夜。
那时候的王婉莹,是娇俏的二八少女,脸蛋上甚至还有点婴儿肥,圆圆的甚是可爱。
在烛光的映照下,眼波流转间,似喜似嗔的看着自己,让他心头一片激荡,脱口而出:“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她听到后那惊喜的眼神,又出现在了眼前。
仁武帝晃了晃脑袋,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是来怀旧的。
年轻时喜欢王婉莹的娇俏可爱,可他上了年纪后,就不喜欢了。
那年除夕宫宴上,远远便看见丽贵妃与柳家那小子坐在一起,温婉秀丽的脸上,露出幸福满足的笑容。
在看向柳明轩时,那纯粹的,满溢的爱意让他记住了她,当然更被记住的,是她的美,整个皇宫所有女眷,包括他的三宫六院,没有一个及得上她。
她的一颦一笑,叫他神魂颠倒,只想沉沦。
他一开始没想过强掳,可是他昼思夜想,简直就要入魔了。
他堂堂皇帝,还能有得不到女人?
所以他用强了,也如愿以偿了,虽然她不愿意,可还是留在了他身边。
强扭的瓜虽然不甜,可这瓜终于到了自己手里,他好好待这瓜,那这瓜总有甜的那一天的。
可惜这计划被王婉莹这疯妇打乱,他吃醋将柳家满门弄死,原本是瞒着丽妃的,谁知道这疯女人竟然告诉了她。
害得她小产,害得她郁郁寡欢,生无可恋,若是那个孩子还在,起码还有个孩子牵绊住她呀,现在他真怕她有一天会自尽而亡。
仁武帝又拿起一个茶杯,扔在了王皇后身前,“砰”的一声,飞溅的碎瓷片像开了一朵花。
“王婉莹,朕是皇帝,朕可以拥有全天下朕想要的女人,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质疑朕?”
“来人啊!!!”
周元丰低头弯腰向前几步,走进这个屋子里,目不斜视,俯身行礼:“臣在。”
仁武帝冷声道:“拟旨,皇后王氏,罪其一:善妒,苛待嫔妃,毒杀宫人,毫无皇后仁厚之本。
其二:罔顾妇道,私交外臣,干政乱纲。
其三:无德无行,屡违朕意,不能母仪天下”
“这三罪罪证确凿,着废黜皇后之位,贬为庶人,迁居冷宫。”
听完仁武帝的旨意,周元丰还未回答,王皇后腰背已经软了下来,跪坐在地上,脸上似哭似笑。
灵芸和青芜几个宫女更是鸦鹊无声,皇后被废,她们几个贴身大宫女的下场可想而知。
周元丰小心翼翼的看了王皇后一眼:“陛下,这废后非同小可,还得和前朝商议才行!这圣旨……”
他苦着脸又看了王皇后一眼:“这圣旨臣写不了!”
仁武帝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刚刚一时之间想要废后,忘记了这废后还要朝臣同意才行,并不是他说废就能废的。
“周元丰!”
“臣在”
“将紫辰殿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拿入掖庭。”
周元丰“诺”了一声,又开口问:“所有伺候的人都带走了,那皇后娘娘日常饮食起居怎么办?”
仁武帝想了想,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王皇后:“给她留一个人伺候,每日送些饮食来即可!”
然后转身再不看她。
“走,去嘉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