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再次启动，车窗外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郑硕望着玻璃倒影里穿高档西装的自己，忽然觉得这身张活海的定制西装格外的舒适。
他又摸了摸公文包里面的存折，嘴角慢慢翘了起来。香江的风是热的，带着钱的味道，这一刻，他终于敢确信——
他的香江，他的征程，从此刻开始正式起航。
劳斯莱斯重新驶回毕打街，电梯上升时，郑硕指尖反复摩挲着公文包里的支票簿——这是方才在汇丰银行新开的，有着一股淡淡的油墨味，就像刚刚印好的报纸。
回到祈理士的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郑硕踏着光可鉴人的柚木地板走了进来，崭新的张活海定制西装完美贴合身形，深灰色的精纺羊毛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三天前那个狼狈的偷渡客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气度沉稳、“背景神秘”的年轻绅士。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旧皮革和文件油墨混合的独特气味，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权力与规则。
“郑先生，请坐。”
虽然忙碌了一上午，但祈理士灰白的头发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深色条纹西装也严谨得没有一丝褶皱。
坐回那张宽大厚重办公桌，上面堆叠着整齐的文件和几部不同颜色的电话机，像一艘航行在商海中的旗舰指挥台。
祈理士锐利的蓝色眼眸透过金丝边眼镜审视着郑硕，带着职业性的礼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谢谢。”郑硕微微颔首，从容地在祈理士对面的高背真皮扶手椅上落座。
他刻意放慢动作，感受着指尖下冰凉顺滑的皮革触感，以此来平复内心翻涌的激动与谋划。
汇丰银行那冰冷的大厅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但那张承载着532万港币的银行存折此刻正沉稳地躺在他西装内侧的口袋里。
如同两颗滚烫的心脏——这是他撬动整个未来的杠杆支点。
办公室里，秘书已经将账单放在桌上。郑硕拿起一看，钢笔字写得很是规整：“遗产继承委托服务费：53,217.47港币。”
恰好是总金额的1%，这是按香江律师公会的标准抽取的费用，遗产类的委托就是抽取总金额的1%。
祈理士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一声声轻响。
“我帮你核实了殖民地登记处的旧档案，又协调了汇丰法务部，还拿到了所需要的其他证明，这点钱买个稳妥，您不亏的！”
郑硕知道请祈理士这样的大律师费用绝不可能低到哪里去，可真到了要掏这笔钱的时候，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一样。
郑硕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5万3千多港币。
他想起了母亲当年为凑第二张存折，把外婆给的翡翠镯子都给当了——那镯子他见过，绿得像一汪水。
母亲总说那是“传家宝”，现在这5万多，够买多少个那样的镯子？
“郑先生？”祈理士抬了抬眉。
“呼~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儿不敢相信竟然会这么的顺利，真是多亏祈理士你了。”郑硕长长呼出一口气，拿起支票簿，笔尖却悬在纸上半天没有落下。
他想起了偷渡时在鹏城河滩涂泡的那个浑身是泥的半夜。
也想起了那些硬得能硌掉牙齿的窝头。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只要能够到达香江，拿到钱，别说5万，就是10万，他也愿意花。
可真到了付钱的这一刻，那笔钱就像长在了骨头上，每写出一个数字，都觉得肉疼。
笔尖终于落下，签完名，他把支票推过去，只是指节略微泛白。
祈理士接过看了眼，随手递给一旁的秘书：“入账。”
“郑先生，这是收据。”不一会儿，秘书递来打印好的收据。
郑硕接过来，那上面的数字像根刺，扎得他手心发烫，纸边都被他用力的右手不小心攥皱。
他“嗯”了一声，心里还在算账：5万3，能在中环买下一间30平方米的房子，能定制22套张活海的西装，能……
愣了一下，他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刚从泥里爬出来没几天，倒是学会算计这些了。
窗外的霓虹已亮透，郑硕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西装笔挺，眼神里却还带着未脱的青涩。
但他知道，从签下这张支票开始，他就得学着适应这香江的规则——
用金钱铺就的路，或许硌脚，却足够坚实。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身份证，又看了看桌上的支票存根，忽然觉得，这5万3千多港币，买的不只是手续，更是他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的底气。
夜风吹进开着的窗，带着远处海鲜排档的烟火气。郑硕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转身向祈理士伸出手：“合作愉快，祈律师。”
祈理士握住他的手，笑容里带着了然：“合作愉快，郑先生。”
祈理士双手交叉置于桌面，声音低沉而清晰，“汇丰方面的手续已经完全办妥，资金随时可以调用。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打算进行一些稳健的投资，还是……”
“michael……”郑硕打断了祈理士例行的建议，目光直视对方，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那五百万，只是启动资金。”
他清晰地捕捉到祈理士镜片后一闪而过的讶异，继续道：“我有一份清单，需要您和您的团队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效率在绝对的保密下完成。”
他从公文，这是在半岛酒店精品店找到的战利品，翻到预先写好的一页，推到了祈理士面前。
祈理士拿起笔记本，目光扫过那几行清晰的手写字迹。他的眉头逐渐蹙紧，捏着笔记本的手指微微用力。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处理过无数富豪委托的他，在看到这份清单的规模和涉及领域的庞杂时，也感到了强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