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春花眼中闪过一丝期盼,压下心中没有消散的怒火,又怕大女儿拒绝,语气不自觉的放低了几分,也顾不上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周诗,我听说过完年后,你婆家要开个什么酱油作坊,还要请不少人做活计,你看你大哥,二哥,在家没事干,能不能让他们去,你婆家那作坊里干活呀!”
一听这话,周诗眉头微蹙,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声音拔高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满,质问道:“娘,这事又是周瑶那死丫头,跟您说的,不然您怎么会知道,我婆家开酱油作坊的事。”
石春花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眼神下意识闪躲一下,没敢直接对上周诗的目光,她心里异常明白,这件事就算嘴硬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她一个常年在家的人,哪会知道大女婿家,要开酱油作坊的事,若不是周瑶提前跟她说,她从哪里听说呀!
一看石春花点头,周诗眼睛瞬间通红,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窜到了头顶,肺都快要气炸了,她攥紧拳头,指节捏的泛白,身子微微颤抖。
周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到周瑶,把她揪出来好好揍一顿,才能解气。
周诗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公公的叮嘱,之前白靖渊可是再三跟她强调,这酱油作坊没有正式开起来之前,消息绝对不能往外透露。
公公白靖渊当时说的明明白白,这么做就是为了后续方便:一是买地时,不会有人故意哄抬价钱;
二是请伙计,也能安安稳稳挑人,最关键的是,免得消息走漏让别人眼红,过来找麻烦,耽误正事。
现在倒好,周瑶直接把话,说给娘石春花听,哪里有替白家人保密的样子。
当初周瑶在白家小住时,关于酱油作坊要保密的话,白家人都会提耳面命的警告一遍。
白靖渊特意把她叫到跟前,一脸严肃的神情,反复强调道:“周瑶,家里要来酱油作坊的事,你绝对不要往外说,一个字都不能提。”
周诗私下里找过妹妹,郑重的警告道:“周瑶,这事关我婆家后续打算,要是你嘴不严走漏了消息,麻烦就大了,你必须早牢记在心里。”
当时周瑶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拍着胸脯一一应下,保证绝对不会往外说。可谁曾想,周瑶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石春花,早就把当初白家所有人的警告,全都抛到九霄云外。
周诗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开口说道:“娘,我婆家要开酱油作坊的事,确实是真的。眼下这事八字没一撇,就算真要请人做活计,这事也轮不到我做主,得听公公和我相公的安排。”
周诗的怒火,在心中横冲直撞,指甲几乎要掐进手掌心,可转念一想,过年后,等白家酱油作坊建成开张,银子肯定像流水一般,直往家里流。
到时候,周诗就是真正的富贵人,戴着金银首饰,身上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再也不用自己洗衣裳,做饭,有伶俐的丫鬟,端茶倒水伺候着;
出门也不用再走路,而是坐着自家的马车,当周诗一下马车,街道上人人羡慕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周诗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期盼。
石春花眼中闪过一抹凶狠,她手指戳着周诗的脑门,拔高声音大吼道:“你这死丫头,既然有这好事,你乐意帮着外人,你亲大哥,亲二哥怎么不帮忙,你莫不是长了一颗黑心肝。”
石春花喘了一口气,声音没有降一分,反而有拔高了几分,接着开口道:“爹,娘从小到大没有亏待过你,你大哥更是起早贪黑的种地,晒的黑黢黢,都瘦到脱了相,就为了让家人多吃一口饭;你二哥虽然已经订亲,可彩礼是问你婆婆借的,至今也没有还清,你妹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的嫁妆从哪里来呀!”
说到最后,石春花脸上露出一脸凶相,她威胁道:“周诗,你要是连这一点小忙,都不肯帮的话,老娘就跟你拼命。”
石春花说着说着,双眸渐渐泛红,方才的凶狠劲儿,也消散了大半,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哽咽的说道:“周诗,你说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过呀!”
石春花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平静,四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大儿子要种田,养家糊口,二儿子要订亲,明年还要成亲,小女儿还要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花银子的地方,越来越多。
石春花天天省吃俭用,衣裳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再怎么节省,也省不出金山银山,这手中的银子,像是沙子一般,抓的再紧也有花完的时候。
石春花越想越委屈,泪水也忍不住滑落下来,眼中的水汽还没干,却已经透出一抹精明的光芒,她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大女儿婆家来酱油作坊,请人做活计,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让大儿子,二儿子去,总比找外人靠谱。
石春花觉得,两个儿子去的是大女儿婆家,都是自家人,肯定不会被欺负,而且酱油作坊的活计,总比在地里风吹日晒,轻松太多了,工钱自然不会少。
到时候两个儿子既能赚到银子,又能少遭一些罪,家里也能有银子,改善一下伙食。这么划算的事,说什么也要办成。
石春花越想越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先前的委屈与怒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期待与笃定。
石春花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大女儿真的敢不同意,要是她胳膊肘往外拐,不帮衬你大哥,二哥这个忙,她就不再顾念什么母女情分了。
到时候,石春花就要闹到周诗婆家去,让街坊邻居都看看,这个大女儿是怎么不孝,是怎么忘本的;
再不行,石春花就堵在周诗婆家的门口,撒泼耍赖,把这些年养女儿的辛苦,全都说出来。
非要让周诗认怂服软不可,这事石春花管定了,周诗要是敢不答应,她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个白眼狼。
石春花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焦灼,仿佛下一秒就要闹腾,见她这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周诗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抚,温柔的说道:“娘,我又没有说不帮忙,您急什么呀!”
周诗哪有不想帮衬娘家,她比谁都清楚,要是想在婆家站稳脚跟,娘家人就是她最坚实的靠山,若是连自家两个哥哥都不帮衬,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又能找谁撑腰。
更何况娘说的是事实,从小到大,爹,娘非常疼爱她,大哥,二哥保护她,就算家中再难,也从来不让她受了一点委屈。
这一份恩情,周诗铭记在心中,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帮衬娘家,她怎么会真的推辞,方才不过是被娘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周诗心中没有一点不乐意。
一听这话,石春花脸上露出的焦急与委屈,被不敢相信的欢喜,取而代之,她激动的说道:“周诗,你的意思是,你大哥,二哥都能去酱油作坊做活计吗?”
周诗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她声音温柔的说道:“娘,您不要着急,这请人是家里的大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呀!”
周诗顿了顿,有耐心的解释道:“娘,我听相公说,要找不少人手,这事我虽然不敢百分之百肯定能成,但也有七八成的把握,您放心,我会一直记着这件事。”
白青松给她说了不少关于酱油作坊的事,尤其是需要请多少人手,都一一提及,周诗听在耳中,心里也有了底,以后给两个哥哥安排活计,定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得了大女儿的保证,石春花脸上露出的愁云惨淡,瞬间烟消云散,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满心满眼都是酱油作坊,开起来以后,两个儿子赚的盆满钵满的情景,只盼着那一天尽快到来。
谁能想到,上一秒石春花与周诗母女二人还为琐事,争的面红耳赤,剑拔弩张;下一秒她们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唠着家常里短,形成了一幅母女二人相处的温馨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