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春花老早站在正屋门口,眼睛一直盯着院门口,没过一会儿,他老远就瞅见大女儿往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白瑾,白瑜,白浩兄弟三人,他们手里都提着满满当当的年礼,看着年礼很是丰厚。
石春花一眼看清了那些年礼,一大块猪肉,估摸着有二十斤,有八盒点心,看着就好吃;有两篮子蜜饯与糖块;还有两匹布料,颜色看着鲜亮,她心里一热,连忙往前迎了两步。
石春花望着三个外孙手里丰厚的年礼,脸上堆满欣喜若狂的笑容,她扬声高喊道:“白瑾,白瑜,白浩快来胖外婆好好看看,又长高了,快进屋,外面天寒地冻,可别冻坏了身子。”
白瑾作为家里的老大,先停下脚步,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年礼,他笑着说道:“外婆,我们一点都不冷,这些是给您和外公带的年礼,您看放在哪里合适,我们给您搬过去。”
白瑾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遇到不顺心的事,他的嗓门提高八度,脸色阴沉,看着就是一点就着,他心里门清,从不会为逞一时口舌之快,乱耍性子,更不做没谱的糊涂事。
白瑾作为家里的老大,他倒真有长子的模样,说话会掂量轻重,既不会委屈自家人,也不会让旁人下不来台;白瑾办事更拎的清主次,该扛起的责任,也从不往后退缩,有人欺负妹妹和两个弟弟,他总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石春花看到三个外孙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年礼,她声音里满是护着外孙的急切,立刻转过身,朝着正屋大喊道:“周军,周生赶快出来,没看见我三个宝贝外孙手里提着东西,快把东西接过去,放在屋里,可别累着他们。”
听见石春花的大喊声,周军,周生立刻从正屋里跑出来,他们嘴里连声应道:“娘,来了,我们来了。”
周军和周生脚步一直不停,快步朝着三个外甥迎过去,周军伸手接过白瑾手里沉甸甸的二十斤猪肉,周生接过白瑜手里的四盒点心,又顺手拎过一篮子蜜饯与糖块,一双手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白瑾瞧见大舅,二舅拿的费劲,他立刻转头朝着两个弟弟,招呼道:“白瑜,白浩,我们搭把手,一起把东西送过去。”
话音刚落,白瑾先弯腰拿起两匹给外公,外婆的布料,白瑜赶紧拿着剩下的四盒点心,白浩懂事的提着另一篮子蜜饯与糖块。
三兄弟跟在周军,周生身后,一起把所有年礼,全都送到了石春花与周土根夫妻二人住的屋子里,五个人小心放好了他们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到正屋。
兄弟三人跟着周军与周生走进正屋,一眼瞧见坐在主位上的周土根,他们连忙停下脚步,白瑾作为大哥,率先上前一步,身子微微一躬,他声音洪亮的开口道:“外公,过年好,愿您新岁身康体健,福寿绵长,万事顺遂。”
白瑜紧跟着走上前,腰弯的比大哥稍低一点,他扬声附和道:“外公,过年好,祝您笑口常开,添福添寿。”
最小的白浩也赶紧迈着步子跟上身子绷得笔直,鞠躬时特意踮着脚,神情格外认真的说道:“外公,过年好祝您新岁无烦忧,身似苍松,岁岁安乐。”
周土根看着三个外孙人高马大,模样周正,礼数周全,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他连忙摆摆手,招呼道:“好,好,都好,乖外孙快快起来,快来烤烤火吧!”
周诗目光先落在主位上的周土根,她微微欠了欠身,语气温和,又带着关心的说道:“爹,过年好,祝您寝食安康,笑逐颜开,福寿与日俱增。”
白青松跟着上前一步,身姿站的端正,微微欠了欠身,作为大女婿,他语气里满是对岳父大人的敬重,声音沉稳的说道:“爹,过年好,祝您新岁身子硬朗,精神矍铄,阖家欢睦,福寿双全。”
周土根看着大女儿,大女婿和睦相处的模样,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粗糙的手在膝盖上拍了拍,连连点头应道:“好,好,外面天寒地冻,你们快来烤火吧!”
白青青是最后一个进屋,脸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声音里满是对周土根的热络,脆生生的说道:“外公,过年好,祝您新岁少烦恼,多喜乐,福寿康宁伴岁岁。”
周土根一瞧见外孙女,赶紧伸手把她的小手握住,他脸上乐开了花,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青青,快到外公这里来,我可想你了,还以为你不想外公,以前你总是来家里玩,这都大半年没有见到你啦!”
周土根坐在主位上,脊背虽然因为常年劳作,有一些佝偻,却仍旧透着当家人的沉稳,他身上穿着一身晋绣冬衣,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领口处磨出浅白的毛边,袖肘处有补过细密的针脚,原本鲜亮的团花绣纹,也褪成了淡色,每一处都打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邋遢。
周土根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长相普通的放进人群中找不着,唯有脸上的皱纹格外显眼,那是一辈子扛锄头,晒太阳,熬冬寒刻下的痕迹。
周土根顺着眼睑蔓延到下颚,鬓角的头发,也白的发灰,连眼角眉梢都染上几分岁月的沉倦,瞧着比实际年纪更显苍老,唯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节粗硬,老茧厚密,还带着几分握惯农具的紧实,藏着他一辈子没歇过的辛苦。
周家就这么一个孙子,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从前跟在爷爷身后,扯着衣角不肯松手,就连凑到跟前说话,都少了几分孩童的亲昵。
可外孙女不一样,白青青生的玉雪可爱,一张小嘴甜的像抹了蜜一般,每次都会甜甜的喊着:“外公。”
比起孙子如今的疏离,周土根心里偏疼外孙女多一些,见着白青青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总想着拉过她的小手,多跟她说几句话,他脸上写满了喜欢与疼爱。
一听外公说的话,白青青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委屈,却格外认真的说道:“外公,您冤枉我了,青青想外公了,不但想外公,还想外婆,想大舅,大舅妈,想二舅,还想表哥,总之家里我全都想了。”
听着外孙女的话,周土根心里暖洋洋,他粗糙的手拍了拍白青青的小手,脸上满是愧疚与疼惜,笑着说道:“好,都想,都想,是外公不对,冤枉青青了,这是留给你的苹果和梨子,你喜欢哪个,就吃哪个。”
冬天市面上的水果,本就少的可怜,能见到的大多是耐放的苹果和梨子,表皮上裹着一层薄霜似的灰,没有新鲜果子的水灵。
就算是这样的水果,价格也不便宜,天冷路滑,运送成本高,摊贩卖起来,自然不便宜,寻常人家买水果时,都要掂量再三。
周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平日里更是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这回买苹果和梨子,还是周土根趁着赶集,在水果摊位前,徘徊好几圈,才咬牙挑了几个品相稍好,装在布袋子里,小心翼翼带回来,也没有买多少,放在屋里谁都舍不得吃。孙子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一两个,平日里根本不买水果,在周家这就是能拿得出手的稀罕物。
周瑶在一旁看着,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满是委屈与不服气,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爹,您也太偏心了,我之前想吃水果,跟您说了好几回,您都不肯让我吃,现在白青青一来,您直接让她想吃哪样,就吃哪样。”
先前周瑶想吃水果,周土根也没有拒绝,他从布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一个梨子递给她。等周瑶吃完后,指尖还沾着一点果渍,却还不满足,她凑到周土根面前,还想再吃一个苹果。
周土根立刻摆了摆手,他声音低沉的说道:“女儿,你刚才吃了两个还不够,这水果冬天金贵,要等到过年待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