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将本王拘来,总该给个交代吧?”
“本王究竟犯了何罪?”
“本王乃堂堂郡王,当今圣上亲侄,岂会做出自毁前程之举?还请指挥使明察!”
朱文正神情镇定,言语不卑不亢:“莫非是有人恶意构陷?本王要面见陛下,洗清冤屈!”
“你死期将至,尚不知悔!”
“还敢自称本王?”
“废物一个。”
“好好看看锦衣卫送来的密报。”
“你私通叛军,证据确凿!”
“而你儿子,比你更狠!”
“竟率军公然反叛!”
“在南疆拥兵割据,自封为王!”
“意图南下与大明抗衡!”
“而你?”
“连棋子都不如,不过是被人抛弃的一颗废子!”
朱涛缓步走入诏狱,望着神色苍白的朱文正,冷声讥讽:“你现在可明白,孤王为何动手?你以为朝廷不知你所作所为?你以为陛下宠你,便能纵容你胡来?你想得太天真。别忘了,这不只是朱家天下,更是朱元璋的天下,不是你朱文正说了算的!”
“逆子!”
“三弟!”
“皇兄对天发誓,绝无异心!”
“这一切,皆是奸人挑拨!”
“皇兄愿亲自出征,平定南疆叛乱!”
“亲手除掉这个逆子!”
朱文正脸色骤变,心中翻涌着被出卖的怒火,随即把所有罪责推得一干二净,急切地望向朱涛说道:“你务必要替皇兄向陛下求情,皇兄确实没有谋反的念头,这本就是咱们朱家的江山,造什么反!”
“说得挺好。”
“窝囊!”
“这是你多年以来第一次喊我三弟。”
“可你已走到绝路,却仍不悔悟!”
“真是令我心寒!”
“朱家待你不差,赐你王位,让你尊贵一方!”
“你就是这样回报朱家?”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亲叔叔?”
“你以为你在南疆那些丑事,真没人传到京城?”
“你骄奢淫逸,盘剥百姓,这些陛下可以不追究。”
“可你真以为陛下一无所知?”
“别把陛下看得太简单。”
“陛下只是念着骨肉亲情。”
“你在南疆所做那些荒唐事。”
“件件都有记录。”
“只是还没打算与你清算。”
朱涛坐在张玉递来的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脸色铁青的朱文正笑道:“大明除了锦衣卫与六扇门这些明面上的监察,你以为陛下就没别的手段?”
“你根本不懂陛下有多深沉。”
“能创下这番基业的洪武皇帝!”
“除了对儿子放心,其他事他心里门清。”
朱涛的话语满是嘲讽,让朱文正面色忽青忽白,他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如今才知不过是自欺欺人。
“呵。”
“小二子,要不是那个蠢货!”
“那个逆子!”
“这天下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
“陛下确实对我有恩!”
“应该说是叔叔。”
“可叔叔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
“他对咱们朱家子弟太过宽容。”
“这才让我有了机会!”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以为我在洪都死守八十五天,就只是运气?”
“就真的不明白?”
“大家都在演戏罢了!”
“平定云南时,我是故意战败。”
“因为亲王就得留在京城读书。”
“还不如封个郡王。”
“让我稳坐钓鱼台!”
朱文正神色连变,渐渐露出冷酷之色,望向朱涛说道:“从洪都那会儿起,我就对叔叔的偏心怀恨在心,如今既然瞒不住了,也不必再装,我就是想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反,若不是出了那个逆子,等我这次回到南疆,便是我率军直取京城之日!”
“你连枭雄都算不上。”
“你太弱了。”
“你的心机,连你儿子都不如。”
“你一直拼命维持的南江王府。”
“一瞬之间。”
“就将你的一切彻底摧毁!”
朱涛并没有显露出得意之色,眼神依旧淡然,望着朱文正缓缓说道:“如果你当初没有进京,如果你能忍住不去见朱亮祖,陛下也许会让你继续留在南疆。你以为推行摊丁入亩,除了对天下有利,还有另一层用意是什么?”
“是为了我!”
朱文正此刻才猛然意识到,死死地盯着朱涛道:“从一开始,你就在设局等我!”
“是。”
“连你那个逆子也在局中。”
“他亦在孤的筹谋之内。”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走进死局,束手就擒!”
“也是为了南疆彻底安定。”
“所以你必须承担后果。”
“若非如此。”
“陛下就会背上抛弃百姓的罪名,这样的责任,大明承受不起,陛下承受不起,无人能承受得起!”
朱涛仍旧靠在椅上,望着满脸愤怒的朱文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你一生行事太张狂,眼中无人。你低估了孤与太子的力量。在这朝堂之上,真正的掌控者不是陛下,而是太子与孤,我们被称作‘太子党’!”
“我们始终对外步调一致。”
“这才是真正的朝堂核心。”
“仅凭你淮西勋贵的势力,就想动摇根基?”
“你太小看孤与太子的身份了。”
朱文正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脆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在那轻蔑的目光中,他不过是一条无力挣扎的蝼蚁,连命运都掌控不了。
“我不甘心!”
“叔叔为何如此偏心!”
“我才是朱家的嫡长子!”
“为什么所有好处都被你们占尽!”
“剩下来的残渣才是我的!”
“甚至我连自己的儿子都比不上!”
“这公平吗!”
“这公平吗!”
愤怒的咆哮声在诏狱中回荡!
朱文正双目赤红,那是他全部的怨愤!
他身为朱家的长子!
却从未获得应有的地位!
始终被朱标兄弟压制!
他的战功最盛!
地位最尊!
是淮西勋贵的领袖!
也是暗中的唯一棋子!
为何终究斗不过他们!
为何!
“只因孤是陛下的亲儿子!”
“而你只是陛下的侄儿!”
“纵然你是朱家血脉最正的长子。”
“你也无法继承皇位!”
“因为陛下念旧情。”
“才给了你如今的地位。”
“并非你真有大才!”
“朱文正!”
“你从未认清自己的位置!”
“才会落到今日下场!”
“常言道,时势造英雄!”
“若你叔父不是皇上,你拿什么本钱做王爷?”
“怕是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温饱都难以维持!”
“还妄想封王拜将,当真以为贵胄天生就高人一等吗?”
朱标缓步踏入诏狱,话语清楚地传入朱文正耳中,语气冰冷,早已不见当初的和善神情。
一个连自身位置都搞不清楚的藩王!
大明不需要这样的人!
“太子千岁!”
“摄政王千岁!”
“这事可与老臣无关!”
“老臣万万没想到朱文正竟有这等野心!”
“居然敢犯上作乱,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倘若老臣早知如此!”
“定然不会与他往来!”
“还请两位殿下明察!”
跪在一旁的朱亮祖赶忙爬出来,扑倒在朱标兄弟面前,哭诉道:“老臣自皇上起兵便追随左右,至今未曾有半分懈怠,即便无功,也有苦劳。怎敢背叛君上,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举!还请两位殿下明察!”
“朱亮祖。”
“你是否清白,本宫说了不算。”
“一切,还得由皇上定夺。”
“大明不会冤枉一位忠良,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安心等候便是。”
朱标语气平静,可内心恨不得立刻斩了朱亮祖。但此时还不能动手,因尚未掌握他谋反的确凿证据。若贸然对淮西旧臣下手,只会引发朝中动荡。
“朱亮祖。”
“你与唐胜宗、陆仲亨、王志曾与我私下谋划之事,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心如死灰的朱文正此刻反倒生出一丝狠意,想拉几人一同赴死。他冷眼望向朱亮祖,讥讽道:“还有你贪墨燕北军粮的事,恐怕还未查清吧?不如一起进宫,面见皇上,当面说个清楚如何?”
“朱文正!”
“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何时与你谋划过谋反之事!”
“我何时贪墨过军粮!”
“这简直是荒唐之极!”
朱亮祖气得脸色铁青,怒视朱文正,嘶吼道:“你不过想临死前拉几个人垫背!皇上不会上当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永嘉侯。”
“朱文正可曾说过你们密谋造反?”
朱涛看着暴跳如雷的朱亮祖,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
“我……”
朱亮祖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而一旁的朱文正哈哈大笑:“难怪老子争不到天下,原来身边都是一群猪!和猪共谋大事,能成事才怪!”
“你也是猪!”
“但不是姓朱的猪!”
“真是给咱们老朱家丢脸!”
“连骂人都不会,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站在一旁的朱棡,面色冷峻,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屑。这种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古以来妄图搅动风云的,大多不过是一群蠢货!
眼下。
虽说不上是太平盛世,
但至少也不是兵荒马乱之时。
哪里来的所谓英雄出世?
不过是些图谋不轨、祸乱朝纲的宵小罢了!
“分开审问吧。”
“一个王爷,一个侯爷。”
“大家彼此留点情面。”
“下手不要太重。”
“慢慢来,不急。”
朱涛嘴角再度浮现冷笑,随即与太子朱标一同离开诏狱。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当务之急是部署兵力,派人前往南疆平定叛乱。
至于这个所谓的“谋逆”之罪,
锦衣卫很快就会拿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