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之上。
气氛因黄伯那突如其来的要求,而骤然紧绷。
“怎么,想要抢未央姐姐的宝贝吗?大胆!”
红羽一个箭步挡在未央身前,微微抬起下巴,像只护崽的小兽。
虽然年纪小,气势却不容小觑。
未央则默不作声,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玉瓶。
清冷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黄伯身上,静观其变。
见到未央这副戒备的神色,再听到红羽那带着挑衅的话语,黄伯脸上的急切微微一滞,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
强行压下了心头那股几乎要按捺不住的冲动。
是啊……
眼前这两个丫头,虽然修为在他眼中不值一提,随手便可捏死。
但她们背后所代表的身份,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不得不收敛所有脾气。
甚至必须事事听从。
否则那后果,绝非他所能承受!
心思电转间。
黄伯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他没有再用强,而是手腕一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看似朴实无华,却隐隐散发着空间波动的储物袋。
“什么意思?”
未央眉头微蹙。
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里是一百枚极品灵石……”
黄伯将储物袋递向未央,语气尽量平和。
“归你。我不买,我只看看!看完即还,如何?”
他的条件听起来颇为优厚。
甚至有些不合常理。
一百枚极品灵石!
这个数字让一旁的的红羽瞬间瞪大了眼睛。
小嘴微张,视线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牢牢粘在了那储物袋上。
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虽年纪小,但也知晓极品灵石的珍贵。
那亮晶晶,蕴含磅礴灵气的石头,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未央神色却依旧没有太大变化,仿佛一百枚极品灵石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寻常之物。
她正欲摇头拒绝……
黄伯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一丝肉痛。
但随即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另一只手再次一翻。
掌心多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浑圆,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
奇异的是……
此刻明明是白昼,珠子表面却自行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光芒。
并不刺眼。
却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映照得朦朦胧胧。
仿佛凝聚了一小片月光在手心。
这光芒瞬间吸引了红羽的全部注意力。
连那一百极品灵石的诱惑,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珠子。
几乎要冒出光来!
“此物名为……皎月珠!”
黄伯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乃是百年前,老夫于西海深处,斩杀一头修炼了近千年的老蚌精,从其体内最核心处剖得。”
“它不仅能自行发光,夜晚时分,光辉更盛,皎洁如月。”
“且光芒温润,长期佩戴有凝神静气之效。”
他顿了顿。
目光转向眼睛发直的红羽。
话语如同带着钩子:
“你们羽鸦一族,不是都有一个小宝库,喜欢收集亮晶晶的宝贝吗?”
“小红羽……”
“你想象一下,若是将此珠放在你的小宝库中最显眼的位置……”
“让它散发出的光芒,将你收藏的每一件宝贝都映照得熠熠生辉,金光闪闪……
“那该是何等美妙的光景?”
“到了夜晚,你的宝库比白昼还要明亮璀璨!”
这番话,仿佛一瞬间精准地命中了,红羽血脉深处对于闪亮之物的极致渴望,与收藏癖。
她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盯着那皎月珠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渴望,几乎要流下口水来。
视线再也无法从上面移开半分!
“小红羽,想不想要啊?”
黄伯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红羽几乎是本能地连连点头。
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就让你的未央姐姐,把她手里那个玉瓶,给老夫看看。”
黄伯图穷匕见,提出了交换条件:
“我就只是打开看看而已,又不要她的。看完,这皎月珠就是你的了。”
红羽立刻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未央,小手抓住未央的衣袖轻轻摇晃,带着哭腔恳求道:
“未央姐姐……求求你了嘛!”
“就给黄伯看一下嘛,就看一眼!”
“我好想要那个珠子……未央姐姐最好了!”
未央看着红羽那副被迷了心窍的模样,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黄伯,忍不住摇了摇头。
恶狠狠地瞪了黄伯一眼。
心中暗骂这老家伙狡猾。
但终究抵不过红羽的软磨硬泡……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未央首肯,黄伯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立刻将手中的皎月珠递给了早已迫不及待的红羽。
红羽接过珠子的瞬间,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立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然后飞快地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生怕黄伯反悔。
这时。
黄伯也将那装着一百枚极品灵石的储物袋,再次递向未央。
“拿来吧,老夫只看看,说好的灵石还是照常给。”
未央见状,又是哼哼了两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但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储物袋,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
随后。
她才不情不愿地,将手中那盛放着金色神秘物质的玉瓶,递了过去。
在指尖触碰到那玉瓶的瞬间……
黄伯就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润,却磅礴的热力透过瓶壁传来。
让他心神都为之一震!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瓶,凝神向内看去。
那如同液态金色火焰般缓缓跳动,流转的光团映入眼帘的刹那……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
神色剧变!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某种压抑不住的狂喜的复杂表情!
“我……我打开看看,问题不大吧?”
黄伯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向未央请求道。
目光却死死锁在玉瓶上。
仿佛要将它看穿。
未央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说道:
“看了就马上关上!别让里面的暖气跑光了!”
她喜欢这玉瓶捏在掌心股暖融融的舒服感觉。
黄伯连忙点头,像是生怕未央反悔,小心翼翼地拔开了瓶塞。
他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是揭开一条细缝,然后凑近了些,闭上了双眼……
并非去闻。
而是去感受那逸散出的气息。
就在那一瞬间,黄伯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猛地僵在了原地!
瞳孔剧烈收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维持着那个弯腰低头,手持玉瓶的姿势。
仿佛化成了一尊石雕。
连未央叮嘱的马上关上……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瓶塞还虚虚地拿在另一只手里。
“不是说好,马上关上吗?”
未央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莫名一紧,有些不满地说道。
同时伸手。
一把将玉瓶从黄伯那有些僵硬的手中抢了回来。
动作迅速地将瓶塞塞紧,牢牢封好。
然后。
她像是嫌弃被黄伯碰过一般,指诀轻捏,引动一丝纯净的水灵之气冲洗了一遍瓶身。
又取出一方干净的丝帕。
仔细地将玉瓶擦拭干净,这才重新握在手中。
见到黄伯还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神魂尚未归位,未央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喂!该走了啊!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未央的催促,黄伯才仿佛大梦初醒般,浑身一个激灵,眼神重新聚焦。
但他并没有立刻动身。
反而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向未央,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凝重,反问道:
“你这东西……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未央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有些不耐烦地随口回了两个字:“
捡的!”
然而。
出乎她意料的是。
黄伯听闻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质疑,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与激动。
喃喃自语道:
“没错……没错!合该如此!就是捡起来的!也只能是捡起来的!”
他这反应,一下子把未央给搞不会了。
她疑惑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黄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目光重新落在那被未央紧紧握着的玉瓶上。
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反问道:
“你……你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未央目光微微变化了一下。
她确实一直没完全搞清楚这金色火焰的底细,此刻见黄伯似乎知晓,便顺着他的话反问:
“莫非……你知道?”
一旁正宝贝似的摸着自己怀里皎月珠的红羽,也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对啊对啊,黄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放在怀里真的好暖和好舒服呢!”
黄伯环顾了一下四周,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去一般,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老夫没有看错,没有感应错……此物,并非凡间之火,亦非修士炼就的灵火。”
“它乃是来自天外天!”
“无尽星空深处,坠落而下的——星辰之火!”
……
“星辰之火?”
未央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愣住了。
她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多年前,在那个小小的青木门院落里……
当她询问那场离奇火灾缘由时。
那个家伙摸着头,一脸无辜。
眼神躲闪地回答说“我不知道啊,睡一觉起来院子就着火了”的画面。
当时的她,虽觉得对方八成是在撒谎,但也并未深究。
毕竟她自己也辨认不出那残留的火焰痕迹是何物。
可现在。
听闻黄伯如此确凿地指出这是星辰之火,未央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急忙追问道: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黄伯用一种这还用问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道:
“还能怎么来?”
“就是从天外往下掉啊!”
“可能是伴随星陨石坠落,也可能是某种星辰本源力量的显化。”
“可能你在打坐,可能在静修,可能只是寻常走在路上,它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了!”
他顿了顿。
语气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而且……”
“这东西蕴含的能量极其恐怖且不稳定。”
“一个不好,别说捡到宝贝,直接把你砸死,焚成灰烬都是寻常!”
未央又是一愣,嘴上没有言语,心中却是喃喃自语:
当初……还以为是对方和我有所隐瞒。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那个家伙,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差,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中了院子?
不!
应该是运气好,没被砸死。
还好……万幸!
而这时。
黄伯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
他再次追问,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丫头,此物你究竟是从何处捡到的?”
“告诉我具体位置!”
“那里很可能不止这一点星辰之火,或许还有其他的天外陨星残骸,或者其他与之相关的机缘!”
“快告诉我!”
未央听闻之后,却是心中警铃大作。
她深深地看了黄伯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语气冷淡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黄伯急切道:
“我要去找一下!仔细搜寻一番!这等机缘,万载难逢!”
未央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平淡,带着疏离:
“捡到的东西,又怎么能记得清具体位置?过去那么久了,早就忘了。”
“你是真的记不清了?”
黄伯紧紧盯着未央的眼睛。
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未央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但那沉默的态度,已然表明了她的拒绝。
黄伯也察觉到了未央不愿多说的坚决,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他冷哼一声,说道:
“既然你不愿说,那老夫就亲自去看一看!”
他目光仿佛穿透虚空,望向了海岸线的方向。
“你之前潜藏,停留过的那个宗门,似乎是叫做……青木门吧?”
“所在的地界,名为齐国,掌门叫做……欧阳华!”
“老夫这就前去查探一番!”
……
“你为何知晓这些?”
未央脸色骤变,厉声问道。
她自认行事隐秘,未曾向黄伯提及在东土的过往。
黄伯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得意的笑容:
“你忘了吗?老夫原来好歹也是一尊称霸一方的妖王啊!”
“感知本就灵敏远超寻常生灵。”
“你与小红羽闲聊时,无意间透露的只言片语,虽模糊,但也足够老夫拼凑出一些信息了。”
旁边的红羽听闻,恍然大悟,指着黄伯说道:
“哦!哦!哦!”
“我以为你之前总是去海上打坐修炼……”
“原来是一直在偷偷听我们说话啊!”
被红羽点破,黄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语气严肃地叮嘱道:
“好了,此事不容耽搁。”
“你们两人先穿过红膜结界,返回外海等候。”
“老夫去去就回!”
说罢。
他不再理会未央的反应。
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腾空而起,朝着齐国内陆,青木门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惊人!
“等等!你……”
未央还想要出言劝阻。
但思来想去,对方修为高深,自己拦不住。
此行大概也就是去青木门附近随便找一圈,搜寻无果后便会返回。
毕竟那是东土修士的地盘,宗门林立。
万一这老家伙行事太过放肆,引动了什么隐藏的可怕存在,说不定就是有去无回。
他应当不敢太过乱来!
但是……
考虑到青木门中毕竟还有她认识的一些人,虽然交集不深,但也算有过同门之谊。
未央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黄伯消失的方向,运起灵力传音道:
“那你别随意杀生!”
“我曾在那宗门当中,也有不少师兄弟,师姐师妹!”
“你如果不听,后果……应该是知晓!”
远处天际,早已不见黄伯的身影。
只有一道略显缥缈的声音,随着风远远地飘了回来。
落入未央耳中:
“好!”
听到这声承诺,未央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却并未完全消散。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一旁的红羽拉了拉未央的衣袖,仰着小脸问道:
“未央姐姐,我们现在走吗?”
说着。
她已经蹦蹦跳跳地走向,停泊在岸边的一艘样式古朴,铭刻着符文的小舟。
未央站在原地。
望着齐国的方向,沉思了片刻。
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各自登上一艘小舟。
法力催动之下。
小舟无风自动,泛起淡淡的灵光。
平稳地朝着远方那横亘于天地间的巨大红色结界光膜。
缓缓驶去。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齐国,青木门。
后山,祖师祠堂石室之内。
陈阳低头,看着手中那根古朴的信香。
又看了看身前地面上,那密密麻麻,整齐摆放着的,足足三十根一模一样的信香!
这些……
正是他刚才不惜耗费巨大代价,通过那陶碗复制而来!
“这信香……复制它所消耗的灵石极多,恐怕其本体价值就极高!”
陈阳心中暗自咋舌:
“师尊说过,此乃初代祖师青木真人,采集古木残骸,以其独门手法炼制而成。”
“宗门内已无人能仿制,用一根便少一根。”
“我不会炼制此物……”
“但是……我会复制!”
陈阳眼中闪过一丝执着的光芒!
“至于复制一次的代价……”
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复制这一根信香,居然要耗费足足十枚上品灵石!
这简直是他使用陶碗以来,复制过的最为昂贵之物!
即便是当初复制筑基丹,或者那用极阴月魄书写的阴蚀符,一次也不过消耗几枚上品灵石而已。
若非他这几年。
凭借祖师玉简中的乙木化生诀,配合修炼出的精纯乙木精气,在宗门内为不少弟子诊治断肢。
甚至救治过几位筑基长老,赚取了不少灵石积蓄……
恐怕根本无力承受这恐怖的消耗!
“三根不行,我就用三十根!”
陈阳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如果三十根还不行,我就用三百根……不,恐怕复制不了这么多,灵石不够了。”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
复制三十根已经……
让他几乎掏空了一小半灵石积蓄。
“如果三十根还是不行,那或许……就真的证明这羽化真血,与我陈阳没有缘分,强求无益了。”
他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储物袋中还有一块得自林洋,灵气氤氲远超上品灵石的极品灵石。
其价值恐怕……堪比数百甚至上千上品灵石!
但陈阳下意识地不愿去动用它。
那灵石出自林洋之手。
而林洋……身份神秘,目的不明,与他之间的纠葛太过复杂。
“或许在林洋眼中,一块极品灵石根本算不了什么,他随口提过,家中似乎拥有许多条巨型灵脉……当真是富有。”
陈阳回想起林洋偶尔流露出的阔绰,与不经意间提及的背景,心中感慨。
“他前来这青木门的目的,绝不单纯!”
“如果我没有猜错……”
“他潜伏于此,费尽心机,甚至可能与赵嫣然身中情蛊之事脱不了干系。”
“其目标……恐怕就是为了这羽化真血!”
陈阳这些天探查思索,早已将诸多线索串联起来。
林洋是来自外海的生灵,修行路数与东土修士迥异。
他潜伏在青木门,所图必然极大。
但是……
陈阳看着祭坛前方,在即将点燃信香的前一刻,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有些矛盾的想法来:
“如果……如果我这次侥幸求得了羽化真血,要不要……收起来一部分,到时候……分给他一些?”
这个念头来得有些突兀,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洋潜伏宗门,算计他……
彼此之间可谓恩怨纠缠。
可不知为何……
陈阳总觉得,林洋那般处心积虑,或许是真的迫切需要此物?
是为了疗伤?
还是为了某种特殊的修炼?
心中挣扎,思索了片刻之后,陈阳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了清明,已然有了答案。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一切,等真正求得真血再说。
他不再犹豫。
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象征着掌门亲传弟子身份的青云凤仙袍。
仿佛要借此动作凝聚心神。
随后。
他目光一凝。
体内灵力流转。
屈指一弹,一次性点燃了十根信香!
顿时。
十道淡青色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石室内汇聚。
使得原本就有些朦胧的空间,更加烟雾缭绕。
浓郁的异香扑鼻而来。
这一次。
陈阳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紧闭双眼,努力追求所谓的心静或诚心。
他已经用了远超常人的三十根信香,这难道还不够诚意吗?
至于赫连洪方才那番关于他依赖外物,心性不纯的尖锐批评,在独自进入这石室,冷静思索之后……
陈阳虽承认其中有些道理,却也并未让它成为彻底束缚自己的心魔。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与活法。
他陈阳既然已是欧阳华的亲传弟子,承载着师尊的期望,与宗门的未来!
那么守护青木门,便是他选择的道路与责任!
想到此处。
陈阳不由得对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对着这间可能留有祖师印记的石室,轻声而坚定地开口。
如同立誓般喃喃道:
“弟子陈阳,恳请祖师青木真人庇佑,助弟子求得羽化真血,夯实道基!弟子在此立誓,将来必定竭尽所能,守护宗门,光大门楣!”
然后。
他便不再多言。
只是静静地,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十道汇聚的烟气顶端。
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
在那些缭绕的青烟之巅。
虚空之中。
一道极其淡薄,却轮廓清晰的飞鸟虚影,再次缓缓浮现,凝聚!
这虚影……
果然不是自己的幻视!
陈阳心中巨震,瞳孔骤然收缩。
方才在石室外,当他提及看到虚影时。
无论是求得了数十滴真血的赫连卉。
还是沈红梅,宋佳玉这两位宗门长老。
都明确表示从未见过什么虚影。
这让他当时心中就产生了极大的疑惑,与一丝不确定。
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因急切,而产生了心魔幻视。
而现在……
这虚影再次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陈阳终于能够百分百地肯定,这虚影是真实的存在之物。
绝非自己的错觉!
至于这虚影……
是旁人点燃信香时也会出现,但只有自己能看见?
还是唯独自己点燃信香时它才会降临?
陈阳不得而知。
他也不清楚这神秘虚影究竟从何而来,代表着什么。
但能肯定的一点是,信香的数量叠加上去,果然引动了它的出现!
这证明他的笨办法,似乎走对了路!
只见那飞鸟虚影在十根信香烟气的支撑下,变得越来越凝实。
其上的羽毛纹路都隐约可见,散发着一种古老而高贵的气息。
它甚至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仿佛蕴含着无尽星空与岁月的眼眸……
然而。
就在那双眸子睁开,视线落在陈阳身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原本悠然、神圣的虚影,猛地一颤!
周身流转的光芒瞬间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甚至连整个虚影都变得模糊透明起来。
几乎要当场溃散,消失无踪!
陈阳见状,一下子错愕当场。
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因为他清晰地捕捉到,就在方才那一刹那……
他从那凤仙虚影睁开的眼眸中,看到的并非漠然,并非审视,而是一缕……
清晰无比的惊慌,与恐惧之色!
“为何?这究竟是为何?”
陈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没有看错!”
“那虚影方才眼中露出的,分明是一种惊慌失措!”
“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令它极度恐惧,避之不及的东西一般!”
可是,它恐惧的是什么?
这石室里只有自己一人!
难道……它恐惧的是我?
这个念头让陈阳遍体生寒。
但他来不及细想缘由。
眼见那虚影就要因恐惧而彻底消散……
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再次俯身。
动作迅疾地将另外所有信香尽数点燃!
顿时。
石室内烟气更加鼎盛!
几乎化作了实质般的青色云团。
浓郁的异香几乎要凝结成滴。
那原本即将溃散的凤仙虚影,在这股骤然增强,仿佛带着某种特定呼唤意味的烟气支撑下,终于停止了消散的趋势。
并且再次缓缓地变得凝实起来。
然而。
这一次。
它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试图靠近,或者有任何降临的迹象。
而是悬浮在远离陈阳的虚空高处。
那双重新睁开,带着惊惧与警惕的眼眸,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陈阳。
仿佛在审视着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