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县,天光微亮
陈玄睁开双眼,轻叹一声。
“还以为昨夜能杀个痛快呢。”
昨夜只斩了那肉弥勒,便再无其他收获。
他使用观气法,将县城都走了一遍,明明就能瞧见那些晦暗不定的妖物气息
可每当临近,那些气息便会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夜的打坐,昨夜消耗的法力早已尽数恢复,炼气六层的修为也彻底稳固。
“罢了,去吃些东西。”
陈玄觉得肚子有些饿,毕竟还未能辟谷。
推开门,顺着走廊往楼下走。
客栈大堂里已经坐了几桌食客,正吃着热气腾腾的馒头稀粥。
陈玄寻了个位置坐下,客栈的小二早迎了过来,询问吃些什么?
陈玄点些豆浆油条,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耳边传来食客们的议论声。
“昨晚县衙门口那边,闹出大动静了!”
“那动静确实大,吓得我婆娘都钻到床底了”
“啥动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到有鸟叫声,刺耳的很累,然后,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县衙都晃了三晃。”
邻桌的人连忙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我以为已安静了,天上却又跟出了个太阳似的。橘红色的光把半条街都照亮了,我偷偷从门缝里看,什么都没瞧见,就闻到一股子烧焦的肉臭味,还有血腥气!”
“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怕又是那些仙师和妖魔打起来了…”
陈玄听着这话,知道是自己昨夜闹出的动静。
正好,自己就要这效果。
不过只杀了肉弥勒一个,实在有些不甘心。
既然在县城里找不到那些邪物,不如去城外找找?
陈玄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微微招手。
“小二,向你打听个事。”
小二跑了过来,脸上堆满笑意。
这位爷可阔绰的很,随手就给银子。
“客官您尽管问,小的在这苍云县,就没不知道的事儿。”
“城外可有什么村子,近来不太平的?”
店小二闻言。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
“客官,您问这个……莫非也是位有本事的?”
他也猜出陈玄是个有本事的。
毕竟这个爷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却啥事也没有。
陈玄不回答,算是默认。
小二于是说道:
“要说不太平,那肯定是城西三十里外的黄泥村了,那村子邪门得很,最近这一个月,村里年轻的姑娘接二连三地失踪,都是在夜里,悄无声息地就没了。”
“有人说,是夜里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把人给掳走了,快得跟阵风似的。县衙也派人去查过,可连根毛都没查出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黄泥村,掳走年轻姑娘的黑影。
听起来,像是个像是某种妖物。
嗯…算是一份功德。
他取出一小块碎银丢在桌上,起身离去。
“客官慢走!”
店小二喜滋滋地收起银子,嘴里还不忘喊着。
陈玄走出客栈。
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街道上满是泥泞,早起的行人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苦。
他撑开随身带着的血色雨伞。
辨明方向,准备往城西而去时,城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陈玄瞧去。
却见一队人马踏着飞溅的泥水,冲入了城中。
这队人马约有十余骑,个个身穿黑底金纹的制式劲装,腰挎长刀,气息彪悍,一看便非寻常之辈。
“驾!”
“镇魔司办事,闲人避让”
镇魔司的人?
陈玄的脚步顿了一下,再仔细一看。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
她身形高挑,骑在马上,倒显得英气十足。
马队从身旁掠过时,一双美目投了过来。
陈玄着撑伞,平静的对上了那道视线。
视线只停留了一瞬。
双方交错而过。
女子没有停留,只是催动马匹,带着队伍径直朝着县衙的方向奔去。
陈玄有些意外,看着这支队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个女人,身上竟然并无业力,难不成她不是修行者?又或者是不用血气修行?”
“罢了,这也不关我的事。”
陈玄摇摇头,撑着雨伞,走入泥泞的道路。
李清的心绪却有些不宁。
刚刚那个撑着血伞的男人,只是一眼自己便判断出…这又一个修行者。
这小小的苍云县,乱成了一锅粥。
修行者居然随处可见。
她作为镇魔司派来的先锋,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得撑到司主大人前来。
不多时,县衙已在眼前。
离得老远,李清就嗅到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与焦臭。
县衙门口的青石板上,留有大片深色的污渍。
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地面还有几道深邃的爪痕。
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昨夜,显然发生过一场烈度不低的争斗。
“下官苍云县令黄世仁,恭迎镇魔司大人!”
县令黄胖子带着几个衙役,连滚带爬地从衙门里冲了出来。
一见到李清身上的制服,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水里,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李清翻身下马。
看也未看脚下的县令,只是盯着那片爪痕,眉头紧锁。
“盏灯境的修行者?”
烟雨绵绵。
陈玄已经走出了苍云县城。
沿着泥泞的官道行了约莫一个时辰。
一座破败的小村庄出现在了远处的雨幕之中。
村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
上面刻着“黄泥村”三个字,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鸡鸣犬吠。
只有灰败的泥墙瓦房,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坟冢,散发着一股腐朽与绝望的气息。
陈玄撑着雨伞,静静站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