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深秋,医馆檐角挂满金灿灿的银杏叶。
陆祁正踮脚摘着最高处那枝缀满果实的银杏枝,狼耳因专注微微抖动,银发在阳光下流泻如瀑。
“摘它作甚?”柳太真倚在门边,黑瞳含笑望着她,“药柜里银杏果还堆着呢。”
陆祁闻声回头,紫眸倏地亮起来:“这枝好看!插你书案那个青瓷瓶里正合适…”话音未落脸色骤变,“小心!”
三道银光破空而来,带着除妖符特有的凛冽气息。
柳太真甚至未回头,蛇尾凌空一甩便将符咒尽数击碎。
金粉簌簌落下,她漫不经心掸了掸衣袖:“常羲宫如今越发不长眼了。”
三名黑衣人自巷口现身,为首的老者冷笑:“妖孽竟敢盘踞京城行医…”
陆祁已闪身挡在柳太真身前,狼尾炸开,喉间发出低吼:“滚!”
“哟,”柳太真轻笑着戳她后腰,“小狗护主?”
“认真点!”陆祁急得耳朵直抖,“他们带着镇妖塔呢!”
话音未落,金光乍现。小塔迎风而长,嗡鸣着罩向二人。
柳太真眼神微冷,蛇尾卷起院中石凳猛地掷出——
“铛”的一声巨响,石凳炸成齑粉。
陆祁趁机揉身扑上,爪风凌厉直取老者面门,狼影与黑影交错间,忽闻一声惊呼:“太真!”
原来另有埋伏者自檐下突袭,柳太真侧身闪避时,脸被剑气划过,颊侧擦出一道浅淡血痕。
“你竟敢——!”陆祁瞳孔骤缩,周身妖力暴涨。银发无风自动,狼爪挥出时带起裂空之声,竟将镇妖塔硬生生拍飞出去!
柳太真指尖抚过脸颊,瞥见血迹时挑眉:“竟被伤着了?”尾音未落,蛇尾已如雷霆般扫倒一片敌人。
两人相视一笑。下一刻银狼腾空而起,粉鳞蛇尾缠上狼腰,妖力交融成绚目的光旋涡。镇妖塔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常羲宫众人被气浪掀飞出去,狼狈溃散。
“跑什么!”陆祁还要追,却被蛇尾轻轻卷回原地。
“够了。”柳太真用指尖抹去她爪尖血迹,“我想吃糖炒栗子了。”
方才还凶相毕露的狼妖瞬间耷下耳朵,慌慌张张去捧她的脸:“可是你受伤了!脸!脸啊!”
柳太真好笑地偏头躲开:“再晚些涂药,伤口该愈合了。”
陆祁却急得眼眶发红,翻箱倒柜找出药膏,抖着手蘸了就要往上涂。柳太真配合地仰起脸,由着她用绒帕轻轻擦拭伤口。
“吹吹就不疼了…”陆祁凑得极近,温热气息拂过颊侧,“可是会留疤怎么办?这么漂亮的脸…”
柳太真被她叨叨得烦了,屈指弹她额头:“再啰嗦真留疤了。”
陆祁立刻闭嘴,涂药的动作却愈发轻柔。棉签小心翼翼描过那道寸长的红痕,其实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却像对待瓷器般屏息静气。
日光西斜时,柳太真忽然轻笑:“陆大夫。”
“嗯?”正在收拾药箱的银发大夫抬头,狼耳下意识竖起。
蛇尾轻轻卷住她手腕,将人带至榻边。柳太真指尖点着自己颊侧:“好像有点痒。”
陆祁顿时又紧张起来:“是不是发炎了?我看看…”话未说完便被扯着耳朵拉近。
微凉的唇瓣贴上那道浅痕,继而轻柔含住她下唇。
银杏叶的影子在相贴的眉眼间摇曳,药香混着栗子甜香悄然弥漫。
——省——
“还痒么?”许久后陆祁小声问,银发乱糟糟蹭着对方颈窝。
柳太真慢条斯理梳理着她毛茸茸的狼耳:“似乎…更痒了。”
窗外秋风拂过,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常羲宫残留的符咒碎屑被卷起,混着金黄的银杏叶飘向远方。
而屋内,糖炒栗子在炉上煨出焦香,药膏盒子滚落榻边无人拾取。
蛇尾与狼尾亲昵交叠,在暮色中投下缠绵的影。
岁月漫长,然有你处,皆是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