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距离，秦无忌几步就跨了过去。像一把烧红的刀，无声切进凝固油腻的空气里。
“家人们！看看！看看这老板心虚的样子！”
虎哥还在嚎，唾沫星子在正午的阳光下像微型炸弹，
溅射到他那件廉价虎头马甲上，“不说话就是默认！科技包！黑心！必须封店……”
他身后两个黄毛跟班抱着膀子，嘴角挂着痞笑，像两尊门神杵在包子铺狭窄的门口。
老王老板额头的汗珠子滚下来，砸在油腻腻的围裙上，嘴唇哆嗦着，想辩解的声音淹没在虎哥的声浪里。
秦无忌站定。没说话。
一股无形的寒意，带着坟头青草般的凛冽，瞬间覆盖了包子铺门口这片嘈杂燥热的小天地。
老王老板下意识打了个寒噤。那两个歪着脖子的小黄毛，脸上的痞笑僵了一下。
虎哥正对着手机镜头喷得激情四射，后颈窝的汗毛没来由地集体起立。
他猛地回头。
正对上秦无忌的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两口结了冰的深井。
井底，却分明燃着一点幽蓝的鬼火。虎哥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一脚。
“草，你谁啊？杵这儿挡老子直播光！”
虎哥下意识拔高音量，试图用嗓门压住那点莫名的心悸，
“没看见虎哥我替天行道呢？一边儿去！”
【滴！畜生受到气场压制！产生本能畏惧！宿主大大牛逼！（一只疯狂扭动的荧光棒表情包）】
系灵的声音在秦无忌脑海里蹦迪，透着股幸灾乐祸的兴奋。
秦无忌没搭理虎哥的虚张声势。
他目光掠过虎哥那张涂了厚厚一层廉价粉底、却盖不住油光的脸，
直接钉在他高举的自拍杆上，钉在那个粉红色兔毛手机壳上。
“老王包子铺？”
秦无忌开口，声音不高，穿透力却极强，清晰地压过了街口的车流噪音，“你确定？”
“废话！”虎哥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手机镜头猛地一转，就怼到了秦无忌脸上，
“家人们看看！来帮手了嘿！这年头，黑心商家都有保镖了！
怕曝光是吧？虎哥我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叫黑暗势力！
什么叫只手遮天……啊呸！什么叫正义必胜！”
他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秦无忌的下巴。
秦无忌微微侧头避开那点油腻，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锋利得能割开皮革。“正义？”他轻轻重复，带着一丝淬了毒的玩味，“你？”
虎哥被那眼神和语气刺得怒火中烧：“咋地？不服？虎哥我打假除恶……”
“打假？”秦无忌打断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虎哥手机屏幕上那个还在滚动的直播画面，
又点了点虎哥那张油腻的脸，“你这脸盘子，比你手里的‘科技包’还假。刷了几层腻子？刮下来够砌堵墙了吧？”
“噗嗤——”人群里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虎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他妈……”他刚想招呼身后两个小弟动手。
【叮！宿主大大嘴炮王！嘴替模式满分！建议启动‘真实之镜·现场扒皮’套餐！让这只流量鬣狗原地表演‘真·社死’！】
系灵火上浇油，亢奋得像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就是现在！
秦无忌意念一动，瞳孔深处，那道常人看不见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透明光轮猛地加速旋转！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虎哥的手机和他自己。
目标锁定：直播信号源！强制接管！
“家人们！看见没！这就是……”
虎哥正对着镜头咆哮，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那块用来直播的手机屏幕，原本正显示着他那张激动扭曲的大脸，突然间，画面剧烈地扭曲、闪烁！
滋啦——！
刺耳的电流噪音猛地从手机扬声器里爆了出来，震得人耳膜发麻。
“卧槽！咋回事？”虎哥吓一跳，手忙脚乱地去戳屏幕。
屏幕上的雪花点疯狂跳动了几下，骤然定格！画面变了！
不再是包子铺门口，也不是他那张大脸。画面背景昏暗嘈杂，明显是个烧烤摊。
油腻的折叠桌，凌乱的啤酒瓶。画面中央的主角，赫然还是虎哥！
只不过画面里的他，穿着件皱巴巴的背心，剔着牙，一脸市侩的得意，对着桌子对面的人说话。
一个极度油腻、极度清晰的声音，伴随着滋啦的背景噪音，清晰无比地穿透了扬声器，
炸响在包子铺门口，炸响在所有路人耳朵里：
“老王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店，想不想继续开了？”
画面里，坐在虎哥对面、只露出半个佝偻背影的男人，正是此刻站在店门口、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老王老板！
老王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虎哥，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
虎哥的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那层粉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死白。他像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中，
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
“看见没？”虎哥在屏幕里剔着牙，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塑料凳上，姿态嚣张，
“网上现在可都是我虎哥的铁粉！一句话，就能让你这破店彻底臭大街！关门大吉！”
他伸出油腻的手指，对着老王搓了搓：“不想倒闭？懂我意思吧？转账这个数！”
屏幕右下角，竟然还贴心地浮现一行猩红加粗、自带放大震动特效的文字，就跟游戏里的大招提示一样：
【畜生语录：‘不想倒闭？懂我意思吧？转账这个数！’】
播放完毕，屏幕定格在虎哥那个搓钱的手指特写上。
“嗡——！”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像被投入巨石的滚油锅，轰然炸开！
“我靠！敲诈勒索？！贼喊捉贼啊这是！”
“畜生！真他妈是畜生！披着人皮的两脚畜生！”
“亏我刚才差点信了！还准备举报呢！真该死啊！”
“录下来！快录下来！让这畜生火！送他上热搜！”
“虎哥？我看是病猫！下三滥的臭虫！”
“妈的，我家隔壁那熊孩子天天鬼哭狼嚎砸墙，他爹就该学学虎哥他爸，
绑起来请邻居一起‘竹笋炒肉’！物理超度！为民除害！”一个愤怒的大哥吼出了金句。
旁边立刻有人接茬：“兄弟说得对！801业主今晚几点开始？我家那祖宗也欠收拾！我自带竹条，包接送！”
愤怒的咒骂声、拍照录像的咔嚓声、手机直播的提示音，瞬间将虎哥和他两个同样吓傻的小黄毛彻底淹没。
无数的手机像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们。一道道目光，鄙夷、愤怒、唾弃，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身上。
虎哥浑身筛糠一样抖起来，那张刷了厚粉的脸彻底扭曲变形，眼里的嚣张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无比羞耻、无比真实的自己，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假的！都是假的！黑客！这是黑客攻击！”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声音都劈了叉，带着哭腔。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鬣狗，狰狞地举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上狠狠砸去！“毁掉！都给老子毁掉！”
手机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
就在那粉红兔毛手机壳即将亲吻冰冷坚硬的水泥地的前一秒——
一道身影快得如同撕裂空气的闪电！
纤细，却带着破风的锐啸！
啪！
清脆的爆响！
一只穿着简约白色运动鞋的脚，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凌空抽射！
那只即将殉爆的手机，像被棒球棍轰中的棒球，以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反向飞射而出！
砰！
手机狠狠撞在包子铺旁边坚硬的墙壁上，屏幕瞬间炸裂成一片璀璨的蜘蛛网，碎片四溅。
那点可怜的粉红兔毛，在撞击的气流中无力地飘飞了一下，落在地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石火的一脚镇住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出脚的人身上。
女孩利落地收腿，站定。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流畅的力量美感。
简单的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勾勒出笔直挺拔的线条，
尤其是那双腿，修长匀称，充满了青春蓬勃的生命力，像漫画里精心勾勒出的比例。
午后的阳光掠过她额前几缕汗湿的碎发，落在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里，眼底映着火光，亮得惊人。
她拍了拍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下巴微抬，
对着呆若木鸡、手机脱手导致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的虎哥，挑了挑秀气的眉梢。
“人渣，”周汐颜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怎么，证据还想毁灭？”
虎哥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位置肉眼可见地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骚臭味迅速弥漫开。他彻底傻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墙壁上那摊手机残骸，嘴里无意识地念叨：
“完了…全完了…”
两个小黄毛见势不妙，早已被汹涌愤怒的人群眼神吓破了胆，
尖叫一声，抱头鼠窜，瞬间淹没在人堆里，只留下几声凄厉的“别打脸”的哀嚎。
【叮！审判成功！畜生‘流量鬣狗·伪善打假王·虎哥’已社死！物理+精神双重打击！效果拔群！】
【系统吸收‘造谣恶念’、‘敲诈贪念’！能量大幅注入！】
【审判之力升级！当前等级：Lv.3 -＞ Lv.4！】
【解锁新技能：‘业障回旋镖’（初级）！
宿主可小范围操控‘恶因’短暂回馈施术者！具体效果请自行摸索！（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奖励发放：体质微量强化！精神韧性提升！】
【滴！任务结算完毕！
宿主大大666！民政局已就位！就在转角‘甜蜜蜜’奶茶店！买一送一！请火速带周女神前往打卡！（一堆粉红泡泡和一个贱兮兮的搓手表情包）】
秦无忌没理会脑海里那个仿佛嗑了糖一样嗨翻天的系灵。
他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落在那个如同松竹般挺立在老王老板身前的女孩身上。
阳光勾勒着她柔韧的侧影，带着一种鲜活又明亮的力量。他眼底那点幽深的寒冰，无声地化开一丝暖意。
他走到周汐颜身边，自然地伸出手，拂开她鬓边一缕被汗粘住的发丝。
指尖不经意划过她微凉细腻的耳廓。
“脚法不错。”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揶揄，“漫画腿名不虚传。”
周汐颜耳尖“腾”地一下红了，像染了胭脂。
她飞快地拍开秦无忌的手，杏眼一瞪，凶巴巴的，却没什么杀伤力：
“少动手动脚！谁是你的女神！还有，”
她压低声音，凑近一点，“那个神经兮兮的系灵，你是不是该给它静音了？
一天到晚民政局民政局，吵死了！”
秦无忌低笑一声，手指在空中虚点了一下，仿佛真的按了个静音键。“好了，它自闭了。”
【呜呜呜……宿主大大重色轻友！有了女神忘了系灵！
本宝宝哭了！哄不好那种！（超大号哭泣表情包狂轰滥炸）】
脑海里瞬间被一堆动态哭脸淹没。
秦无忌：“……”
周汐颜看着秦无忌瞬间变得一言难尽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眉眼弯弯，如同冰消雪融，春水初生。
刚才那股飒爽的英气，瞬间被一种邻家女孩般的明媚甜美取代。
老王老板这时才像刚回过魂，噗通一声对着秦无忌和周汐颜就要跪下，老泪纵横：
“恩人！谢谢！谢谢你们啊！不然……不然我这……”
秦无忌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胳膊。“王叔，不必。举手之劳。”
他声音平静，“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营业吧。好好做生意，没错。”
老王感激涕零，哽咽着说不出话。
人群的喧嚣还在继续，对着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虎哥指指点点，
有人报了警，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
秦无忌和周汐颜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悄然退出了这片喧哗的中心。
没人注意到，就在马路对面的行道树浓荫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
车内后座。白问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制服，紧紧贴着冰冷的车门坐着，仿佛想把自己整个嵌进去。
她死死地盯着人群外围那两个并肩离开的身影，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在秦无忌的背影上。
指甲早已深深陷进了掌心的软肉里，掐出几道月牙形的血痕，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挤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冰冷的刺痛。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不安的阴影。
右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特制的黑色短匕。
冰凉的金属刀柄触到指尖，带来一丝虚幻的稳定感。
指尖神经质地、快速地摩挲着刀柄上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无声的祈祷，又像是濒死的挣扎。
刀身在精致的皮鞘内，随着她指尖的颤抖，发出极其微弱、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哒哒轻响，
如同她濒临崩溃的心跳。
“呵……”
一声极轻、极冷，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声，骤然在她耳边响起！
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和毫不掩饰的嘲弄。
白问天全身的血液瞬间冻僵！摩挲刀柄的手指戛然而止！整个人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黑有常的声音，如同浸透了寒泉的钢丝，
带着残忍的笑意，丝丝缕缕钻进她的脑海：
“看得真专注啊……我的好问天。”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白问天的神经深处。
“怎么？看到旧主威风八面，灭了只不入流的鬣狗，心疼了？
还是……羡慕那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丫头片子？”
黑有常纤细冰冷的手指，如同鬼魅般搭上白问天紧绷的肩膀。
那触感，像一条毒蛇缠了上来。
白问天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咽喉，连指尖的颤抖都被强行压制下去。
她死死咬住口腔内壁，铁锈味瞬间弥漫开。她想否认，喉咙却像被水泥封住，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看来，”
黑有常的声音陡然下沉，如同墓穴深处刮起的阴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稠的恶意，
“上次‘万蚁噬心’的滋味……还没让你长够记性？”
“万蚁噬心”四个字一出，白问天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带着锯齿的冰冷口器，再次啃噬起她的骨髓和神经！
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剧痛和恐惧，让她几乎当场窒息晕厥。
“主…主人……”
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颤音。
黑有常的手指像冰冷的铁钳，猛地收紧！
剧痛让白问天眼前发黑。
“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
黑有常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绝对的掌控，
“秦无忌，注定是我‘畜生道’的祭品！
他越是蹦跶，死期就越近！下次出手，若再敢有半分犹豫……”
她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要贴着白问天冰凉的耳朵，吐出最后一句淬毒的低语：
“我不介意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魂飞魄散’，永堕……畜生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肩上冰冷的钳制骤然消失！
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问天脱力般重重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大口喘息，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浸湿鬓角。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刚才被捏过的肩膀位置，
残留着深入骨髓的阴寒剧痛，提醒着她那绝非幻觉。
她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车窗外那个早已走远的、刻骨铭心的背影。
指甲再次掐进掌心的伤口，更深，更狠。血珠无声地渗出，
滴落在她黑色的制服裤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暗色。
车内死寂。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街道转角，阳光明媚。
秦无忌和周汐颜刚走到那家有着梦幻粉色招牌的“甜蜜蜜”奶茶店门口。
【叮咚！紧急任务提示！】
脑海里那个刚被“静音”的系灵贱兮兮的声音突然复活，带着夸张的警报音效，
【高能！高能！前方畜生波次即将抵达战场！危险评级：★★☆☆☆（两颗骷髅头）——群体性！破坏力随缘！但超级烦人！】
【畜生代号：‘人间小恶魔·熊孩子突击队’】
【核心罪行：噪音污染！高空抛物！道德绑架！公共场合作妖！其父母多为‘宠溺巨婴制造机’！】
【扫描定位：正高速冲向宿主所在拐角！预计接触时间——1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