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密集鼓点，狠狠砸在秦无忌和周汐颜头顶，顺着湿透的黑发淌进脖颈，激得人一哆嗦。
脚下是烂泥地，每迈一步都带着湿滑的粘滞感，发出“噗叽、噗叽”的闷响。
那股从霓虹招牌废墟里溜走的恶念粘液，就是两人唯一的目标。
那个半掩在倒塌花坛下的下水道格栅入口，黑洞洞的，
像一张咧开的嘴，一股混杂着腐烂垃圾和陈年淤泥的恶臭味儿，顽强地穿透雨幕，直冲鼻腔。
那几缕被秦无忌用金光标记过的暗红粘液，如同狡猾的毒蛇，正加速蠕动，眼看就要消失在格栅的黑暗里。
“秦扒皮！这味儿……生化武器级别啊！”
周汐颜猛地刹住脚步，捏着鼻子，好看的杏眼都被熏得眯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生理性的不适。
秦无忌没吭声，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他体内的“精神焕发薄荷糖”效力极其微弱，如同沙漠里的一滴水，只能勉强支撑他不至于倒下，
那股被抽空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时刻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锁定那几缕被金色光点标记的暗红。
它们在逃，也在吃。
在秦无忌善恶透视眼的视野中，城市阴暗角落里滋生的灰黑色气流——
路怒者的暴躁、996社畜的麻木、刷爆信用卡的焦虑……丝丝缕缕，混乱稀薄，
此刻却像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从四面八方飘来，被那几缕暗红粘液贪婪地吞噬、融合。
随着吞噬，那些粘液细丝扭动得更快，颜色也似乎更加幽暗凝实。
【啧！宿主，这帮畜生渣渣开自助餐呢？吃得挺香啊？】
系统充满戏谑的电子音在秦无忌脑海炸开，背景音还配了个“吸溜吸溜”的拟声，
【恶念粘液残渣001号，VIp中p客户，专享负能量无限供应套餐！感谢宿主拆迁大队长提供场地！】
秦无忌额角一跳，强行忽略这欠揍的调侃。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臭味直冲肺腑，差点没把他送走。
“跟上！”
他低吼一声，不再犹豫，猛地发力，两步冲到格栅前。
冰冷的铁条被雨水冲刷得锃亮，但掩盖不住其下积累的厚厚污垢。
几缕暗红粘液已经钻过格栅缝隙，消失在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秦无忌双手抓住两根湿滑的铁条，肌肉贲张，低喝一声：“开！”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撕裂雨幕！那焊死的铸铁格栅，在他暴涨的力量下，竟被硬生生掰开一个足够一人钻入的豁口！
断裂处的水泥碎屑簌簌落下。
【叮！临时开启‘下水道惊魂副本’入口！消耗宿主微弱的‘薄荷糖’残余能量0.01%！
温馨提示：副本内氧气稀薄，味道感人，请宿主做好心理和生理双重防护！建议憋气！】
秦无忌没空理它，毫不犹豫地矮身，灵活得像一头豹子，从那豁口钻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恶臭瞬间浓郁十倍！像无数腐烂的尸体和过期泔水的混合体，凝结成实体，狠狠糊了他一脸。
脚下的触感更是令人头皮发麻，黏腻、湿滑、高低不平，踩下去不知道是淤泥还是别的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靠！”
周汐颜紧跟着钻了进来，刚一落地就爆了粗口，声音带着明显的干呕，
“秦无忌！你这选的什么破地方！跟掉进化粪池有什么区别！”
她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手死死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摸索着扶住冰冷的、满是滑腻苔藓的墙壁稳住身形。
下水道里并非完全黑暗。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源，穿透厚重的黑暗和弥漫的水汽。
空气污浊黏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劣质的胶水。
雨水顺着管道壁哗啦啦地流淌，汇入脚下的污水渠，发出沉闷的轰鸣。水滴从头顶管道连接处滴落，
“哒…哒…哒…”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瘆人。
秦无忌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善恶透视眼全力运转。
黑暗中，视觉受限，但那附着了“天罚印记”的粘液残渣001号，在他视野里简直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醒目！
一点微弱的、只有他能看到的金光标记，就在前方蜿蜒的污水渠边缘，贴着潮湿的墙壁，正飞速地向前蠕动！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沿途那些飘荡的灰黑色负面情绪流，如同被磁石吸附的铁屑，正疯狂地涌入那点金光标记所在的位置！
它在进食！在进化！
“这边！”
秦无忌压低声音，指了指金光标记的方向，抬脚就淌进冰冷浑浊、几乎没过脚踝的污水里。
每一步都搅动起令人窒息的气味。
【宿主请注意！检测到高浓度‘键盘怨气’、‘酸柠檬精能量’、‘网暴者恶意’正在前方区域汇聚！
该区域已成为小型负能量漩涡！
恶念粘液残渣001号已抵达漩涡中心！警告！它正在高速吸收！
它在……膨胀！】系统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急迫。
秦无忌心头警铃大作！脚下步伐更快。
周汐颜咬着牙跟上，污水冰冷刺骨。“键盘怨气？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到了就知道了！”
秦无忌声音凝重。他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那种混乱、喧嚣、充满扭曲恶意的精神波动越来越强烈，
甚至隐隐压过了下水道的恶臭。
转过一个堆满腐烂垃圾的直角弯道，前方的景象让两人脚步猛地顿住！
通道在这里豁然开阔了一些，像一个小小的地下腔室。
墙壁上，一个早已废弃的、锈迹斑斑的大型管道检修洞口裸露着，里面竟透出晃动的、有些刺眼的光！
光源来自检修洞口深处，像一个小房间。
更让秦无忌瞳孔骤缩的是，就在检修洞口下方，那暗红粘液残渣001号，此刻已经膨胀了数倍！
它不再是一缕细丝，而变成了一滩蠕动的、篮球大小的暗红粘稠物！
它紧紧地吸附在检修洞口冰冷的铁皮壁上，无数根更加细长的暗红丝线，
如同贪婪的吸管，深深地刺入洞口内壁——那里，
正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浓稠如墨水、翻涌着无数扭曲人脸和恶毒文字的灰黑色气流！
正是这些汹涌的恶意怨念，滋养着它疯狂膨胀！
而那股强烈的光源，则来自于检修洞口上方，紧挨着管道壁安装的一个小小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设备盒子
——一个网络信号放大器！
几条网线从盒子延伸出来，通向上方未知的空间！
“它在……吃网线？”
周汐颜捂嘴惊呼，声音含糊不清。
秦无忌眼中的金光剧烈闪烁，善恶透视穿透了物质阻碍。他看清了！
那粘液刺入的位置，正好是信号放大器连接上方空间的端口节点！
那些翻涌的灰黑恶意怨气，并非来自物理物质，而是顺着网线汹涌澎湃流淌下来的……
网络世界的负面能量洪流！
“不，它在吃网线传递的东西……是网络直播的弹幕！”
秦无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寒意。
【bingo！答对了！宿主智商终于在线一回！】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夸张的赞赏，随即又换上幸灾乐祸的调调，
【前方高能！大型都市传说畜生养成现场！
‘键盘正义侠’、‘柠檬精本精’、‘网暴键盘虾’等稀有品种正在为‘恶念粘液’提供豪华自助！
请注意，该畜生即将进入‘流量变质’第二阶段！形态更新中……】
仿佛是为了印证系统的话，那滩吸附在检修口上的暗红粘液猛地一阵剧烈蠕动！
它中心部分疯狂凸起、变形，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凝胶被强行拉伸揉捏的“噗叽”声。
无数条吸收进来的灰黑怨气丝线在它体内翻滚缠绕，一个模糊扭曲的、介于人形和怪物之间的轮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行凝聚！
它长出了几条细长扭曲的、由纯粹恶意组成的肢体，躯干部分隐约可见由污言秽语构成的文字甲壳，
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上，只有两个由极端负面情绪汇聚成的、闪烁着怨毒光芒的漆黑孔洞！
一种混合着冰冷数据流和极度人性化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吼——！”
一声非人的、夹杂着无数网络流行粗口和键盘敲击噪音的嘶吼，从那怪物的方向炸响！
刚刚成型的“都市传说”畜生猛地扭过那颗由恶意凝聚的头颅，那两个漆黑的孔洞精准地锁定了闯入的秦无忌和周汐颜！
恶意如同冰锥，刺骨而来！
“卧槽！这玩意儿……是顶着弹幕出生吗？！”
周汐颜瞬间炸毛，杏眼瞪圆，下意识摆出防御姿态，
雨水打湿的鬓角贴在脸颊，漫画腿紧绷，重心下沉，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雌豹。
她袖子一抹脸上的污水，声音又急又惊，
“秦扒皮！这跟你之前打爆的污泥怪画风不一样啊！太抽象了吧？”
秦无忌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强行压榨着体内每一丝残余的力量。
善恶透视眼的金光在怪物身上疯狂扫描，寻找着弱点。
那由纯粹恶意和网络怨念强行捏合的身体，结构极其不稳定，核心处正是那点被他标记的暗红粘液本源！
“装神弄鬼，屎壳郎戴面具——照样是吃屎的货！”
秦无忌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一股淬火的狠劲，“核心是粘液！打爆它！”
他猛地踏前一步，脚下淤泥飞溅，冰冷的污水激荡，“系统！加成！”
【天罚印记·初级——伤害增幅，启动！目标锁定！宿主，冲它丫的！给它来个‘农夫三拳毁容套餐’！】
系统激动得电子音都在破音。
嗡！
秦无忌身上的气势骤然拔升！
一股无形的、带着审判意味的凌厉气息从他身上勃然而发！
金色的光芒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瞬间凝聚，如同灼热的烙铁！
几乎在秦无忌启动增幅的瞬间，那融合了无数网络恶意的“都市传说”畜生也动了！
它扭曲的身体爆发出与之庞大形态不符的迅捷！
如同一道由怨毒文字和污秽语言组成的闪电，猛地朝秦无忌扑来！
一条由纯粹负面情绪构成的细长手臂，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如同无数键盘被狂暴敲击的噪音），
狠狠抓向秦无忌的面门！手臂前端，尖锐的恶意凝聚成爪！
“小心！”周汐颜惊呼，她几乎本能地要冲上去。
秦无忌不退反进！
他眼中金光爆闪，将畜生那看似迅捷无比的动作分解成迟缓的片段。
身体在虚脱边缘爆发出最后的潜力，一个看似狼狈实则精准至极的侧滑步！
呼！
那布满恶意文字的利爪带着刺耳的噪音，擦着他的耳畔掠过，带起的腥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就是现在！
秦无忌扭腰、沉肩、送胯！凝聚了全部力量和他心中愤怒的一拳，
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向畜生扑空后暴露出来的、由暗红粘液本源驱动的、相对柔软的侧肋位置！
拳锋上包裹的金光，正是天罚印记加持的力量！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擂在了一大团湿透的烂泥上。
“噗叽——嗷！！”
那畜生发出一声扭曲变调的惨叫，那叫声里混杂了无数网友的咒骂和抱怨的音效碎片！
它被击中的部位，由网络怨念强行聚合的躯体猛地向内塌陷，大片大片的灰黑色恶意文字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崩散开来，
露出里面疯狂蠕动、试图修复的暗红粘液本体！金光灼烧着粘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有效！
秦无忌心头一松，但随即更大的虚弱感如同巨浪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这一拳，几乎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
“漂亮！秦扒皮！”
周汐颜眼睛一亮，哪里会放过这个补刀的机会！
她身体如同绷紧后释放的弓弦，瞬间弹射而出！
那条在战斗中依旧展现出惊人线条的漫画腿，带着撕裂雨幕的风声，一个干净利落的高位侧踢，精准无比地踹在秦无忌重拳轰出的塌陷部位！
“给爷——爬！！！”
砰！！！
这一脚的力量霸道无比！彻底撕裂了畜生勉强维持的形态防御！
“噗——”
如同一个装满了劣质颜料的气球被暴力踩爆！那“都市传说”畜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随即轰然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漫天爆散的灰黑色恶意文字和能量碎片，如同无数破碎的电子垃圾，簌簌落下。
核心处那团蠕动的暗红粘液暴露无遗，被周汐颜脚上残余的力道狠狠踹中，像一颗暗红色的炮弹，“嗖”地一声倒飞出去！
噗嗤！
它重重地砸在检修洞口那锈迹斑斑的铁皮壁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粘液核心剧烈地颤抖着，光芒急速黯淡，体积缩水了一大半，
无数细小的碎片从它身上剥落，如同风中残烛，似乎随时会彻底湮灭。
【叮！重创‘恶念粘液残渣001号’！削弱其‘都市传说初级阶段’形态！善恶点+200！
宿主与搭档配合默契度mAx！撒花！】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庆贺的鼓点特效。
“呼……呼……”
秦无忌单膝跪在冰冷的污水里，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污水从下巴滴落。身体里的空虚感如同深渊，薄荷糖的效果彻底消失了。
周汐颜也微微喘息，收回长腿，甩了甩鞋子上沾着的灰色粘稠物，一脸嫌弃：
“这玩意儿爆浆……真特么恶心！比老王还恶心！”
她走过去，警惕地盯着那瘫在铁皮壁上、气息奄奄的粘液核心。
就在这时——
嗡！
那个被暗红粘液砸中的检修洞口铁皮壁，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上方紧挨着的网络信号放大器红灯急促闪烁！
紧接着，一阵极其清晰、带着巨大混响的嘶吼声，猛地从检修洞口的深处爆发出来，
顺着那条被粘液力量短暂干扰又连接的“通道”，毫无阻碍地冲进了下水道！
“吼——！！！”
这吼声愤怒、狂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声音的结构……
竟与刚才被秦无忌和周汐颜打爆的“都市传说”畜生有七八分相似！
但更加凝实、更加厚重、更加冰冷！仿佛是一头蛰伏在更深层网络之下的庞然巨物的一丝投影！
一股远比刚才强大十倍、如同实质般的恶意威压，如同深海巨浪，轰然拍下！
噗通！
秦无忌本就虚脱的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狠狠一撞，眼前彻底一黑，差点直接栽进污水里！
他用尽最后力气撑住身体，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周汐颜也是脸色煞白，噔噔噔连退三步才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惊骇：“还……还有？！”
那瘫在铁皮壁上、气息奄奄的暗红粘液残渣，在这恐怖的嘶吼和威压之下，残余的躯体竟然疯狂地蠕动起来！
碎片迅速融合，体积再次缩小，但颜色却诡异地变得更深，透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暗红光泽！
它像找到了主心骨，不顾一切地朝着检修洞口深处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一窜！
唰！
瞬间没入那浓稠的黑暗之中！
【警告！警告！检测到深层网络恶意聚合体‘原初之影’（代号：黑流）精神投射！
危险等级：极高！‘恶念粘液残渣001号’已被回收！回收！重复！不是湮灭！是回收！
渣渣升级了宿主！它投奔大老板去了！】
系统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尖锐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无忌猛地抬头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检修洞口，脸色难看至极。回收？升级？这畜生背后……
“秦扒皮！刚才那声音……”
周汐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定洞口深处，
“好像……是从上面传下来的？”
秦无忌强撑着站起身，眼中金光爆闪，穿透层层黑暗和管道阻隔！
善恶透视眼的视野瞬间拉升！
他看到了！
穿过废弃的检修通道，越过厚重的土层……上方是一个灯火通明、装修奢华的巨大房间！
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环形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骚包亮片西装的年轻男人，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个调色盘，正唾沫横飞地对着直播镜头嘶吼：
“老铁们！火箭刷起来！刚才那声巨吼听见没？绝对是特效！
不是特效我直播倒立洗头喝马桶水！
今晚这场‘都市传说探秘生死局’，绝对全网独家！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玩的就是真实！玩的就是心跳！”
男人的背景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刺眼的粉光：
【全网顶流·午夜心跳哥·独家揭秘：都市传说“暗网食人兽”的召唤仪式（现场版）！】
无数疯狂的弹幕礼物特效在巨大屏幕上滚动：
“吼声太逼真了！鸡皮疙瘩起来了！”
“心跳哥牛逼！这特效团队得加鸡腿！”
“快！镜头对准那个祭坛！看看召唤出来没？”
“刷火箭！刷火箭！让心跳哥加大功率召唤！”
“假的吧？剧本痕迹太重！”
“楼上懂个屁！心跳哥玩的就是真实！黑子滚粗！”
“打赌今晚直播间必封！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