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眼神深邃：“动机目前还不完全明确。但综合现有情报，可能与两件事有关。”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龙云：“第一，幽灵在‘上帝之泪’雨林中，除了救出雷耶斯博士，是否还接触过，或者听说过……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一个被称为‘圣柜’（Ark of the covenant）的物件或者项目？”
龙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博士只提到了‘天使之泪’和‘梦魇兰’。”他隐瞒了芯片残片，在情况未明前，他需要保留一些底牌。
克劳斯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圣柜’这个代号，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权限极高，关联信息寥寥无几。但旅鸽通过一些非常规渠道，查到一些模糊的线索。”他看向约翰逊。
约翰逊推了推他的眼镜，接口道，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前间谍的审慎：“‘圣柜’这个名称，在几个高度机密的跨国生物科技研究项目和某些古老传承的记载中都曾若隐若现。它可能并非指一个具体的柜子，而是一个代号，代表某种……极其危险的、涉及基因或神经科学领域的禁忌技术或样本集合。有未经证实的传言，GSS高层内部，存在一个秘密派系，一直在追寻与‘圣柜’相关的线索。”
他调出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和经过处理的文件截图：“而威廉·布莱克，据信与这个秘密派系关系密切。我们怀疑，灰烬小队此次在‘上帝之泪’的行动，可能无意中触及了与他们寻找‘圣柜’相关的某些关键节点，或者……你们本身，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成为了他们计划中的障碍，必须被清除。”
这个推测让简报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他们不是因为任务失败而被惩罚，而是因为可能触碰了某个庞大黑暗计划的边缘，就被曾经的雇主毫不犹豫地清洗灭口！
“第二个原因，”克劳斯继续说道，声音更加低沉，“可能与我们‘昆仑’本身有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GSS近年来扩张迅猛，触角试图伸向一些传统上由‘昆仑’维护的‘灰色地带’和资源。”克劳斯缓缓说道，“我们之间，存在着日益激烈的利益竞争。削弱甚至摧毁‘昆仑’最精锐的灰烬小队，对GSS来说，是一石二鸟之举。既能清除潜在的知情者或障碍，又能沉重打击‘昆仑’的声誉和实力。”
利益，永远是驱动背叛最原始的动机。
简报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指甲无意识敲击桌面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林志豪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忍下这口气？还是……”
龙云抬起头，那双冰封的眼眸中，此刻终于燃起了实质的火焰，冰冷而炽烈，他接过林志豪的话，声音不大，却如同出鞘的军刀，在寂静的房间里铮然作响：
“血债，必须血偿。”
医疗区的自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消毒水的气味隔绝。走廊的LEd冷光打在龙云脸上，映得他眼眸深处的冰焰更显凛冽。他没有立刻走向简报室，而是在走廊尽头的防爆窗前停下脚步。窗外，易北河浑浊的河水在雨中翻涌，一如他此刻的心绪。
林志豪走到他身边，魁梧的身躯投下沉重的阴影。“伤怎么样？”他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死不了。”龙云的回答简短冰冷，目光依旧锁定窗外。雨水在强化玻璃上蜿蜒滑落，像一道道未干的泪痕，又像是地图上错综复杂的路线。“布莱克必须死。”
这句话不是询问，不是商量，而是陈述。一个来自地狱的判决。
林志豪沉默了片刻，从战术裤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燃——基地内部严格禁烟。“GSS的亚太总部在新加坡，守备比‘蝰蛇’据点严密十倍。布莱克身边永远跟着至少一个战术小组，都是好手。”
“那就连战术小组一起端掉。”龙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志豪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让龙云背部的伤口微微刺痛。“先听听夜枭怎么说。复仇需要计划，不是靠一把刀一支枪就能完成的。”
……
简报室。
当龙云和林志豪最后踏入时，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椭圆会议桌周围，詹姆斯脸上新缝的伤疤在灯光下泛着红光，他正烦躁地用拇指摩挲着桌上一个弹壳；汉斯面前摊开着李卓的医疗档案，眉头紧锁；皮埃尔低头摆弄着一个多功能工具钳，金属部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陈云峰抱着臂膀，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却让人感觉他随时能进入狙击状态；玛利亚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如同融入背景的浮雕，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睑下，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光。
克劳斯坐在主位，卢卡斯像一座铁塔矗立在他身后。娜塔莉亚和约翰逊面前的终端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
“人都到齐了。”克劳斯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寂静。“首先，明确一点：GSS不再是我们名义上的雇主，而是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示意娜塔莉亚。
主屏幕上切换出GSS亚太区总部的三维结构图——一座位于新加坡滨海湾的现代化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下方标注着层层叠叠的安全节点：武装警卫、生物识别门禁、运动传感器、防爆门、Emp屏蔽层……
“珊瑚大厦，68层。布莱克的办公室和核心安全区位于顶层。”娜塔莉亚的声音如同AI般精准，“常规渗透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七。强攻需要面对至少三十名GSS内部‘黑卫’战术队员，装备精良，并且可能触发与新加坡警方的全面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