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耕不辍志如山,刻苦钻研岁月间。”
翎儿身上那股子锲而不舍、奋发图强的劲头,终究是让福湘莹深受触动。
在之后一年时间里,福湘莹已然不再在儒学课上打瞌睡。
先生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欣慰地朝她颔首示意。
课堂上先生曰:“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
“这是上堂课所学,今日授课前,我先考教一二,看你们回去可有好好温习功课。”
先生言毕,堂上一群学生表现各异。
有那自信的自是正襟危坐,亦有躲躲闪闪之人,只一眼便能瞧出心虚来。
先生自是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福湘莹,你来答何为礼义之始?”
福湘莹心中仍不自信,但还是落落大方站起身。
待行了书生礼后,她不甚流畅开口道:“礼义之始?礼义之始……”
“噗嗤”一声,还未等她说出个所以然,蓝瑛儿已迫不及待掩唇轻笑。
还有那看热闹不嫌大的人小声嘀咕:“还不如睡觉呢,好过被先生提问回答不上来,岂不是更丢脸。”
被人打断思路,福湘莹面露恼色。
翎儿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轻咳了咳,福湘莹立马竖起耳朵。
便听身后的翎儿用气音小声提醒道:“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先生在堂前沉声道:“肃静。”
议论之声这才消停。
福湘莹双眸一亮,挺直腰板大声答曰:“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
堂上霎时变得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原本还等着看福湘莹被先生斥责的蓝瑛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甚是不甘地撇了撇嘴。
先生满意地捋着胡须道:“甚好,福湘莹近来长进颇多,望能持之以恒。”
“正所谓温故而知新,望诸位每日归家后皆要用心温习,接下来继续授课。”
课后归府途中,福湘莹步子轻快,面带喜色。
行到无人之处,她方转头对翎儿道:“今日堂上多谢你提醒,能得先生夸赞我记你一功。”
翎儿眉眼弯弯,郑重其事道:“能得先生夸赞,全只因小姐天资过人,近日又勤勉有加。”
“呵,瞧你如今这模样,勉强算个书童了。
“不过千万莫骄傲,需得谨记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离合格的书童还远着呢。”
“是,翎儿一定更加勤敏好学,早日成为令小姐满意的书童。”
福湘莹一脸得意之色:“看你最近表现不错,过几日书院去郊游,我便带你一同去吧。”
翎儿喜上眉梢:“翎儿多谢小姐。”
福湘莹每日午后皆会稍作休憩,起身整妆后,再由翎儿相陪前往古嬷嬷处研习刺绣女工。
古嬷嬷乃大夫人的陪嫁嬷嬷。
大夫人娘家系刺绣名门,古嬷嬷自幼随侍古老夫人左右,习得一手精湛技艺。
她原是到了荣养之年,但因膝下无子,便留在福府,现今仅教授福湘莹一人。
莫看福湘莹尚未满十三岁,然她在刺绣一道上颇具天赋,于清远府同龄人中实难出其右。
翎儿自初见福湘莹所绣,便觉栩栩如生不过如此,便生出浓厚兴致,主动央求了古嬷嬷教授她刺绣。
当日古嬷嬷丢给她一绣棚,让她随意绣些东西。
翎儿认认真真绣了一片......呃,七扭八歪的树叶。
她面露赧然,但仍坚持递到古嬷嬷面前。
未曾想古嬷嬷并未露出厌弃之色,反倒仔细端详起绣样。
之后又令翎儿伸出手来,她仔细瞧过后,方道:
“手指修长,柔韧有力,是个刺绣的好苗子。”
“但你手上茧子过多,易勾花丝绸,所幸现今年岁尚小,日后精心养护尚可恢复。”
翎儿闻后欣喜道:“那我是否可随您学习刺绣了?”
“嗯,日后你便与小姐一起学吧。”
翎儿难掩兴奋之色,当即深深一揖道:“多谢嬷嬷。”
古嬷嬷素来严肃的脸上,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那你便先从绣叶子开始,不拘何种叶子,何时能将叶子绣得仿若真叶一般,我再教你更深层次的技艺。”
绣叶子枯燥乏味,极能考验人的心性,若能坚持下来,对日后的技艺大有裨益。
翎儿对古嬷嬷的吩咐毫无异议,自此以后,她稍有闲暇便琢磨各种叶子。
时光荏苒,如今她光绣叶子已有半载有余。
眼下她已经能和福湘莹探讨,应如何处理光线或位置不同产生的暗影?
翎儿一点便通,更懂得随机应变,福湘莹再一次惊叹于她的聪慧。
探头往她的绣棚一瞧,双眼瞬间一亮,真心赞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