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左边两个，我去右边！黎明大喊着冲向右边的符文石。
冥岚点头，转向左侧。每走一步，痛苦就加剧一分。祭坛的力量正在唤醒他体内沉睡的魔王之力，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战，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碎。
第一块符文石被黎明用剑劈碎。第二块也被他找到，但剑刃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痕。
没用！黎明喊道。
用...这个...冥岚扔过来一块黑色的晶体，黑暗...结晶...能破坏...防护...
黎明接住结晶，按在符文石上。石头立刻出现裂纹，然后爆裂开来！
冥岚这边也破坏了两块符文石。祭坛的红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黑色漩涡发出刺耳的尖啸。
还差最后...中心石...冥岚跪在祭坛中央，手按在那块最大的血红色石头上，需要...强大的...光明力量...
可我们哪有...黎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莉娜临走前偷偷塞给他的，她的银色发卡！这个行吗？
冥岚认出发卡上的神圣符文：银月神殿的...圣物...可以...
黎明将发卡按在中心石上。一阵刺眼的白光爆发，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当光芒散去时，祭坛已经化为满地碎石。黑色漩涡消失了，空气中的压抑感也不复存在。
冥岚躺在废墟中央，身上的黑纹完全褪去，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但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黎明蹒跚着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你还活着吗，魔王？
冥岚微微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暂时...死不了...
黎明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长叹一声：我们得离开这里。教团的人可能会回来。
他扶起冥岚，两人互相支撑着向峡谷外走去。谁也没说话，但某种新的理解在沉默中建立。
冥岚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与黎明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后悔。
而黎明则在思考一个复杂的问题：当魔王不再想当魔王时，他到底是什么？
黑石峡谷外，暮色渐沉。
冥岚靠在一棵枯树上，闭目调息。祭坛被毁后，他体内的黑暗力量暂时平息，但每一次呼吸仍伴随着细微的刺痛。身旁不远处，黎明正用树枝拨弄着一小堆篝火，火光在他疲惫的脸上跳动。
自从离开峡谷后，两人几乎没说过话。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厚重而脆弱。
我们该往哪走？黎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冥岚睁开眼，发现黎明正盯着自己。那双蓝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信任，而是复杂的混合体——愤怒、困惑、一丝残留的关心。
王都。冥岚简短地回答，莉娜和雷克斯应该已经到那里了。
黎明轻哼一声：然后呢？让你被皇家卫队关进地牢？
你不希望那样吗？冥岚反问，我是魔王，你们的宿敌。
你曾经是魔王。黎明纠正道，随即皱眉，似乎对自己下意识的辩护感到恼火，该死，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你。
冥岚没有回应。夜风吹动他的黑袍，露出脖颈处尚未完全消退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般微微蠕动，昭示着他体内两股力量的斗争。
黎明盯着那些黑纹，表情复杂：在峡谷里...你本可以取回力量，为什么选择摧毁祭坛？
我说过，这一世我想走不同的路。冥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因为这个？黎明不信，魔王突然想当好人？
冥岚看向远处的黑暗：也许我只是厌倦了孤独。
这个回答让黎明愣住了。火光下，冥岚的侧脸看起来异常年轻，几乎像个迷路的少年而非可怕的魔王。黎明突然意识到，抛开那些传说和力量，面前这个确实只是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不久——第二次，却是完全不同的选择。
我不信任你。黎明最终说，语气却不如他希望的那么坚定，但我会看着你，直到弄清楚你的真实目的。
冥岚嘴角微扬：一如既往的固执，黎明队长。
这个熟悉的调侃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些。黎明往火堆里扔了根树枝，火星噼啪炸开。
天亮后我们往东走，绕过灰沼泽，那里有座小镇可以弄到马匹。黎明做出决定，语气恢复了往日的领导风范，尽管眼神仍带着戒备。
冥岚点头同意。这种熟悉的互动模式让他们都短暂地忘记了身份的变化——魔王与勇者，如今却成了同行的旅伴。
夜深时分，冥岚突然惊醒。他的黑暗感知捕捉到了远处的异动——金属轻碰声，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还有...神圣魔法的波动。
黎明，冥岚低声警告，同时轻轻摇醒熟睡中的金发青年，有人来了。
黎明瞬间清醒，手按上剑柄：教团的人？
冥岚站起身，黑袍无风自动，更麻烦的。
话音未落，十几支银箭突然从黑暗中射来！冥岚挥手筑起一道黑色屏障，箭矢在接触屏障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圣光！
银月神殿的圣箭！黎明认出了武器，他们怎么会...
莉娜的发卡。冥岚冷静分析，一定是追踪魔法。
四周的树林中，白甲骑士们缓缓现身。他们的盔甲上刻着新月纹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是一个高挑女性，银发在脑后扎成利落的马尾，手中长弓仍保持着射击姿势。
银月骑士团第三分队，奉大祭司之命缉拿黑暗之徒！女骑士的声音冷若冰霜，放下武器，接受神圣净化！
黎明上前一步：等等！我是冒险者黎明，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女骑士的目光锁定冥岚，你身边的那个存在，是重生的魔王。莉娜修女已经向我们报告了一切。
冥岚冷笑一声：修女？原来如此。他看向黎明，你的小治疗师是银月神殿的密探。
黎明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坚定：即便如此，冥岚刚刚摧毁了黑暗祭坛，他站在我们这边！
愚蠢！女骑士厉声喝道，魔王永远是魔王！让开，否则你将以叛人类罪论处！
黎明没有移动，反而拔出了剑：我不会让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
冥岚看着黎明的背影，内心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这个固执的人类，明知他是魔王，却仍然选择站在他这边...为什么？
最后一次警告！女骑士举起了手，所有银月骑士同时搭箭上弦。
冥岚知道局面已无法和平解决。他轻轻按住黎明的肩膀：退后。
什么？黎明不解地回头。
我不想伤你。冥岚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眼中泛起暗红光芒。
没等黎明反应，冥岚已经化作一道黑影冲向银月骑士！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人类极限，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大地焦黑！
放箭！女骑士下令。
银箭如雨点般射向冥岚，却在接近他身体时被无形的黑暗力场扭曲、融化！冥岚抬手，五道黑光如同利爪般撕裂夜空，三名银月骑士瞬间铠甲破碎，鲜血喷涌！
神圣屏障！女骑士大喊，剩余骑士立刻集结成防御阵型，圣光在他们面前形成半透明护盾。
冥岚停在屏障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双手交叠，一个复杂的黑暗法阵在脚下展开：暗影新星。
黑色能量球在法阵中心凝聚，然后猛然爆发！冲击波横扫方圆百米，树木拦腰折断，大地龟裂！银月骑士的屏障如同玻璃般破碎，所有人被震飞出去！
女骑士艰难地爬起来，嘴角溢血：不可...能...这力量...
冥岚缓步走向她，每走一步，身上的魔化特征就更明显一分——皮肤苍白如尸，黑纹蔓延至脸颊，瞳孔完全变成血红色。他已经半只脚踏回了魔王形态。
告诉你们的大祭司，冥岚的声音带着非人的回音，别再派人来送死。
女骑士咬牙举起长弓做最后一搏，但一道金光突然横插进来！
够了！黎明挡在两人之间，剑尖指向冥岚，停手！
冥岚眯起眼睛：你在保护她？她刚才要杀你。
而你正在变成真正的魔王！黎明厉声道，眼中既有愤怒也有担忧，看看你自己！
冥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利爪模样。他这才意识到黑暗力量正在迅速侵蚀他的理智。每一次使用魔王之力，都会让他离人性更远一步。
她...会带更多人回来。冥岚艰难地控制着杀戮欲望，声音断断续续。
那就让她带。黎明坚定地说，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证明他们是对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冥岚头上。他闭上眼，深呼吸，强迫黑暗力量退潮。当他再次睁眼时，魔化特征已经消退大半，虽然黑纹仍未完全消失。
女骑士趁机后退：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她对残余部下挥手，撤退！向大祭司报告！
银月骑士们互相搀扶着消失在树林中。冥岚站在原地，全身微微发抖——不是出于虚弱，而是压制黑暗力量的反噬。
为什么要救我？黎明突然质问，你本可以借机逃走，或者杀光他们。
冥岚转身看向黎明，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情绪波动：那你又为什么阻止我杀她？
因为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黎明激动地说，如果我真的相信你能改变，就必须证明你和以前不一样！
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改变？冥岚突然逼近，将黎明逼得后退直到背靠一棵大树，为什么？因为那个可笑的队友身份？
黎明被冥岚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但很快反击：因为我相信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即使是你，魔王！
冥岚的手撑在树干上，将黎明困在双臂之间。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冥岚能清晰地看到黎明眼中的自己——半人半魔的怪物模样。
你知道吗，冥岚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是三百年来第一个不把我当魔王看的人。
这句话让黎明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传说中的恐怖魔王会说出这样...人性化的话。
我...黎明刚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冥岚立刻退开，警觉地望向声源方向：银月神殿的增援，比预计的快。
我们现在怎么办？黎明下意识地问，随即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向魔王征求建议。
冥岚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不是队长吗？
这个熟悉的调侃让黎明翻了个白眼，却也莫名安心。无论身份如何变化，有些东西似乎没变。
向东，按原计划。黎明做出决定，银月神殿在那边势力较弱。
冥岚点头同意。两人迅速收拾了简易营地，向东方进发。身后，银月神殿的追兵越来越近，号角声回荡在夜空中。
奔跑中，黎明突然问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呢？如果你最终还是会变回魔王呢？
冥岚的脚步没有停顿：那就杀了我。
这个干脆的回答让黎明心头一震。他看向身旁奔跑的冥岚，黑袍翻飞，黑纹在苍白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既非完全的魔王，也非普通人类，而是行走在两者边缘的孤独存在。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黎明低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冥岚似乎听到了，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但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月光下奔跑，身后是追兵，前方是未知的命运。但此刻，他们都不再是孤独的——魔王与勇者，以最不可能的方式成为了彼此的依靠。
黎明不知道这段奇怪的同盟能持续多久，不知道冥岚最终会走向光明还是重归黑暗。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曾经是魔王，却选择摧毁自己力量的复杂存在。
而冥岚，一边奔跑一边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第一次认真思考：如果有一天必须在魔王与人类之间做出选择，他会选哪边？答案或许就藏在前方那个金发勇者的背影里。
夜风呼啸，仿佛在嘲笑这对奇怪的搭档。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更大的挑战还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