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谈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中,有蚩尤的战意,有华胥氏的守护,更有属于林谈自己的、不屈的意志!
“智慧可以吞噬我,力量可以吞噬我,甚至死亡可以吞噬我!”
“但只要我的选择是为了守护,只要我的意志不曾屈服!”
“那么,这‘吞噬’本身,也将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成为我存在的证明!”
他不再抗拒那“被吞噬”的恐惧,而是主动张开双臂,以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迎向那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墨提斯被吞噬,但她的智慧孕育了雅典娜!曲哲被建木吞噬,但他成为了新的守护神!英叔被知识吞噬,但他为我们指明了道路!”
“我不惧怕被吞噬!我惧怕的是,在吞噬来临之前,未能尽我所能,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他的咆哮声,在这意识的深渊中回荡,如同击碎冰面的惊雷!
“轰!”
那无尽的恐惧幻象,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瞬间消融、退散!那冰冷的、蛊惑的声音也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愕低吟,随即彻底消失。
周围流动的知识光流恢复了平静,但它们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认可的光芒。
林谈悬浮在领域中心,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灵魂仿佛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礼。他明白了。智慧是双刃剑,既能启迪,也能迷失;既能创造,也能毁灭。真正的智慧,不在于掌握了多少知识,而在于如何运用知识,在于明知危险仍敢于拥抱的勇气,在于守护而非占有的初心。
三重试炼,通过。
流动的知识光流在他前方汇聚,却并未凝结成预想中的结晶或水珠。取而代之的,是两样更加抽象、却蕴含着更加根本法则的“存在”。
首先浮现的,是一团不断自我编织、拆解、重组的柔和光晕。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一枚穿梭的梭子,时而又化作一张无形的网,时而又散作无数闪烁着策略与可能性的光点。它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却又洞悉万物的气息……理清混乱,洞察脉络,于无穷变量中,找到那最关键的一针,最有效的路径。
“智慧女神的织机梭”并非实体,而是墨提斯“编织命运与策略”这一神职的概念具象化。它无法直接赋予知识,却能赋予持有者一种超越常理的洞察力与规划力,在混乱的局势、复杂的谜题、甚至命运的岔路口,找到那条隐藏的、最优的“线头”。
紧接着,一块看似朴实无华、甚至边缘有些破损的暗褐色黏土残片,悄无声息地悬浮而起。它表面刻满了比《乌尔纳姆法典》更加古老、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楔形符号,这些符号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仿佛记录着宇宙间最基础的“规则”与“契约”。手持它,便能感受到一种界定秩序、建立联系、束缚与承诺的原始力量。
“文明法典的黏土残片”,传说中恩基将文明技艺授予人类时,刻录在永不腐朽的黏土板上的最重要的一块碎片。它代表着秩序的建立,文明的基石,以及……违背规则所需承担的可怕代价。
两件遗产,一件关乎“策略”与“可能”,一件关乎“秩序”与“契约”,共同构成了智慧与文明最底层的逻辑。
它们缓缓飘向林谈,散发出接纳的意念。但就在林谈准备接纳它们的瞬间,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法则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承其重,需付其价。”
“织机梭”的需求,是极致的“理性”与“专注”。它要求持有者剥离部分“冗余”的情感与记忆,以确保策略的纯粹与洞察的绝对冷静。它暗示,那些最强烈、最个人化的情感记忆,可能会干扰“最优解”的判断。
“黏土残片”的需求,是绝对的“秩序”与“约束”。它要求持有者的力量核心,必须建立在稳固的“规则”框架之内。对于林谈而言,这意味着他体内那源自蚩尤的、充满狂暴战意与不屈叛逆的神格,必须与这块代表“契约”的残片达成某种程度的融合与制约。这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博,要么成功约束蚩尤的野性,使其力量更具秩序和持久性,要么……可能引发神格的反噬,导致意识被战意吞噬,或者规则之力崩坏。
代价,清晰而残酷。
林谈沉默了。他看着那两件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遗产,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画面……
与曲哲在大学时代探讨历史的欢声笑语……
第一次破案成功时的激动与成就感……
面对不可名状恐怖时,那最原始的、属于人类的恐惧与战栗……
还有蚩尤神格中那股桀骜不驯、挑战一切的意志……
这些都是构成“林谈”这个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失去它们,他还是他吗?约束了蚩尤的野性,那份足以撕裂星神投影的力量,是否会一同被束缚?
但没有时间犹豫。遗址外的老九还在苦战,“正统公教会”的威胁迫在眉睫,昆仑的压力,全球的危机……他需要力量,需要这能够理清乱局、奠定秩序的智慧。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接受。”
他首先将意识沉入内心,主动引导着“织机梭”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剥离了部分记忆与情感……那些最炽热的喜悦、最深沉的爱恋、最纯粹的恐惧……它们如同泛黄的照片,从意识的相册中被轻轻取下,化作点点流光,被“织机梭”吸收,使其光芒变得更加凝练、冰冷。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瞬间席卷了他,仿佛灵魂缺失了一角,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淡漠。
紧接着,他握住了那块“文明法典的黏土残片”。残片触手冰凉沉重,上面的古老符号瞬间亮起,化作无数细小的规则锁链,直接探向他意识深处的蚩尤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