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上的名字只写出一半，边缘还沾着那滴光质液体。楚昭盯着那个轮廓，手指猛然收紧。
地面震动愈发剧烈，裂隙深处的灰光开始旋转，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搅动。萧沉月剑尖未收，寒气在她脚下凝成薄冰，却无法阻挡那股从地底涌出的压迫感。
“不对。”小满倚着残骸，声音微弱，“能量频率变了……不再是007的数据流。”
话音未落，灰光骤然炸开。一道身影缓缓升起，悬浮于裂口之上。九个头颅依次显现，每一张面孔各不相同，五官却不断扭曲重组，最终定格为同一张脸——独孤绝。
他睁开眼，嘴角扬起。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他的声音自九口中同时传出，重叠却不杂乱，“这具身体，是为你准备的。”
楚昭纹丝未动。右臂的晶化已蔓延至手肘，皮肤下透出暗金纹路，仿佛有某种存在在血管中流动。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光刺目：
【帝王命格已被标记为寄生容器】
【锁定进度：47%】
他立刻扯断战甲背部的数据接口，蓝光一闪即逝。随后将墨玉扳指贴在胸口，用力一压。界面颤动几下，随即消失。
“结阵！”他低喝。
萧沉月双剑插入地面，寒气与龙魂纹路交织，在焦土上勾勒出圆形结界。光晕升起，隔绝了裂隙散发的波动。
小满挣扎着爬向最近的机甲残骸，机械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她将义眼连接线插入控制板，屏幕闪烁数次，调出扫描结果。
“里面有三个意识。”她喘息着说，“神魔残魂占主导，机械构造提供支撑……还有一个人类意识，藏在最深处，快要被吞噬了。”
“杀了我……”那道微弱的声音从数据流中传来，充满痛苦，“趁我还记得自己是谁。”
独孤绝仰天大笑，九张嘴同时开合：“你们听见了吗？那是过去的我在求死。可现在的我，早已不需要这种软弱的情绪。”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符文。符文转动间，裂隙边缘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猩红锁链自虚空中垂落，直扑楚昭胸口。
楚昭后退半步，右臂晶化骤然加速。龙魂在他体内发出一声闷响，如同受惊的野兽。
“这是因果契约。”萧沉月忽然开口，“三百年前皇帝签下的那份。”
她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指尖迅速划动，鲜血在空中凝成一道符文，形如倒置的王冠。
“逆命符？”楚昭认了出来。
“能打断命运牵引，但代价极大。”她没有回头，“别拦我。”
下一瞬，她双手握剑，猛然刺入自己心脏。
鲜血喷涌，却未落地。每一滴都在空中化作金色链条，迅速缠绕住独孤绝全身。九个头颅齐声怒吼，拼命挣扎。
萧沉月的身体逐渐变淡，银发一根根断裂，随风飘散。她的双脚离地半寸，悬浮而起，双剑仍贯穿胸膛，维持着封印姿态。
楚昭感到胸口一松，那股牵引力消失了。
三息时间，刚好够他喘一口气。
“你以为她是救你？”独孤绝第九个头颅狞笑，“她才是开启寄生仪式的最后一把钥匙！”
他胸腔骤然裂开，露出一颗跳动的机械核心。其内封存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紫晶矿脉中共鸣石的复制品。
楚昭瞳孔一缩。
当初他在矿洞捡到那块石头时，系统提示获得“远古星核碎片”。此后每次签到，都会引发一次微弱的能量共振。原来并非巧合。
每一次使用系统，都是在为这个装置充能。
“你说这是为我准备的身体？”楚昭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晶化已延伸至肩膀，整条手臂变得坚硬如金属，“那我就亲手毁了它。”
他不再压制龙魂之力，反而主动引导其涌入右臂。晶化继续蔓延，最终整条手臂化作一柄锋利长刃，刃身流淌着暗金纹路。
背后虚空中，一条巨龙的影子缓缓浮现，无声咆哮。
独孤绝狂笑：“来啊！看看是你先斩断我，还是我的契约先完成寄生！”
锁链再次浮现，比先前更粗更深。这一次，不仅拉向楚昭，更直接缠上他的右臂，企图将帝道之刃也拖入裂隙。
楚昭稳住身形，左脚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崩裂。
龙魂虚影俯冲而下，与他的身影重合。他高举右臂，帝道之刃凌空而立，蓄势待发。
“你借用了神魔残魂。”他说，“你改造了机械躯体。你还利用了我的系统节点。”
他眼神转冷。
“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独孤绝冷笑。
“系统一旦认主，便不会再听命于他人。”
他挥刀斩下。
刀锋未至，空气已然撕裂。金色封印链因剧烈震荡嗡鸣不止，独孤绝全身肌肉绷紧，九个头颅齐声嘶吼。
机械核心剧烈跳动，共鸣石闪烁不定。
就在刀锋即将命中之际，独孤绝第九个头颅猛然转向小满。
“你以为她真是偶然出现在矿场的吗？”
小满浑身一僵。
“她父亲不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独孤绝笑了，“他是被我们选中的实验体。而她，从出生那天起，就是签到系统的活体密钥。”
楚昭的刀停在半空。
小满抬起头，机械义眼黯淡无光：“大哥哥……是真的吗？”
无人回应。
独孤绝趁机猛力一挣，一根封印链应声断裂。他抬手抓向楚昭面门，指甲暴涨成利爪。
萧沉月咬牙，又喷出一口血。新的锁链补上缺口，勉强稳住局势。
楚昭缓缓收回刀。
他看向小满，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管你是谁安排的，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他顿了顿。
“这些日子，你修好了我的机甲，画出了星矿图，陪我们一路走到现在。”
他举起左手，指向她。
“在我眼里，你就是小满。”
小满怔住，眼眶湿润。
独孤绝怒吼：“感情是弱点！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掌控系统！”
楚昭不再看他。
他转身面向裂隙，右臂重新举起。
“今天，我不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战。”
“也是为了她们。”
龙魂巨影再度腾起，环绕周身。帝道之刃燃起暗金火焰。
他冲了出去。
刀光落下之时，独孤绝九个头颅同时睁大眼睛。
机械核心裂开一道缝隙。
共鸣石发出刺耳鸣叫。
封印链一根接一根断裂。
萧沉月的身体几乎透明，只剩轮廓漂浮半空，双剑依旧贯穿心脏。
小满靠在残骸上，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能望着楚昭的身影冲入红光之中。
刀锋劈进机械核心的瞬间，整个地底剧烈震动。
裂隙边缘的土地开始塌陷，一块碎石滚落，砸在小满脚边。
她低头看了一眼。
那块石头表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