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站在皇宫大殿门口，风从背后吹进来，卷着废墟里的灰。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满，小姑娘呼吸微弱，但手指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人了。他轻轻把她交给守在门边的太监，低声说：“送去静室，别让人打扰。”
那太监刚要应声，楚昭又补了一句：“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她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头顶的铜铃忽然响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他脑子里那块蓝光面板亮了。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帝王经残卷》（残缺）】
楚昭眼皮跳了跳。这地方……也能触发？他明明昨天才在废墟里签过到。可系统没解释，只跟着跳出一行红字：
【警告：当前地点存在高维意识污染源，来源：传国玉玺】
他抬眼望向大殿深处。
龙椅上坐着个男人，脸色青白，指尖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手里握着一块通体暗红的玉玺。那人正是黑铁皇帝嬴无忌。
楚昭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靴底踩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每走一步，胸口那块龙魂碎片就震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压住体内翻腾的气息，右手小指轻轻蹭了蹭墨玉扳指，把刚拿到的残卷塞进意识深处。
残卷一展开，几行歪斜的字浮出来：
“玉玺非器，乃封印之棺；魂寄帝王，三百年不灭。若见血纹搏动，速退，不可直视其底。”
楚昭目光微闪，落在案前那枚玉玺上。
果然，底部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正随着皇帝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像心跳。
“楚昭。”皇帝开口了，声音沙哑，“你破了血祭阵法，功劳不小。”
楚昭立刻跪下，头低着：“臣只是侥幸。”
“侥幸？”皇帝轻笑一声，手指敲了敲玉玺，连敲三下，“那你告诉我，一个边关小侯爷，怎么偏偏能识破世家秘阵？还带着个半人半机械的丫头当帮手？”
楚昭心头一紧。
这是试探。
他装出惶恐的样子，肩膀微微发抖：“陛下明鉴，小满是矿奴出身，懂些粗浅机术，臣也只是借她眼睛一用，并无他意。”
皇帝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把玉玺举了起来。
楚昭猛地抬头。
就在那一瞬，玉玺上的裂痕骤然扩大，血光暴涨！
数道暗红色的触手从玺底喷出，快如闪电，直扑他眉心！
楚昭早有防备，在皇帝抬手的刹那就已经凝神戒备。他腰身一拧，整个人向后翻滚，同时催动龙魂碎片。暗金纹路顺着脊背蔓延而出，在头顶形成一道弧形屏障。
“砰！”
触手撞上屏障，炸开一团腥臭黑雾。
楚昭落地未稳，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刚才那一击震得内腑都在颤。他咬牙撑住，正要再退，却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巨响。
整面琉璃窗爆成碎片！
一道银影穿风而入，剑气如霜河倒挂，寒光一闪，所有触手齐根断裂，掉在地上扭动了几下，缩回玉玺。
来人落地无声，银发微扬，战甲边缘还带着碎玻璃渣。
萧沉月。
她站定，剑尖直指龙椅：“又是这种东西？寄生三百年的老虫子，还不肯死？”
皇帝身体一僵。
嘴角忽然抽搐着咧开，笑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忽老忽少：“朕……是嬴无忌……也是……这具身体的看守者……”
他说着，左手猛地按住右臂。皮肤开始晶化，像冰层一样向上蔓延，一直爬到脖颈。
楚昭趁机靠近那块掉落的玉玺。
它躺在金砖上，裂口更大了，黑雾不断往外冒。他蹲下身，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小满昏迷前投射出的数据流。
坐标、频率、波段……
他调动意识，模拟出类似扫描的波动，对着玉玺内部探去。
一秒。
两秒。
数据反馈回来了。
和血祭阵法同源，能量频率完全一致。而且……还在接收某种信号。
不是被动释放邪能，是在主动联络。
“地下第三十七层。”楚昭低声说，“它在跟下面的东西对话。”
萧沉月听到了，冷声道：“那就打断它。”
她提剑上前，剑锋抵住皇帝咽喉：“你是谁？”
皇帝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恢复清明，嘴唇颤抖着：“……朕是……黑铁王朝第十九代君主……嬴无忌……三百年前，自愿让那东西寄生……只为换一场太平……可它……不肯放过我……”
话没说完，玉玺猛然炸裂！
一声闷响，碎片四溅。
一颗漆黑的心脏从残骸中浮现，悬浮半空，表面布满蠕动的纹路，像无数细小的虫在爬行。它缓慢搏动着，每一次跳动，整个大殿的空气都随之震颤。
楚昭感到胸口一阵刺痒，龙魂碎片竟有共鸣之意。
“这就是神魔残魂？”他盯着那颗心脏，声音压得很低。
“不是残魂。”萧沉月眯起眼，“是种子。它还没完全苏醒，现在只是露了个头。”
皇帝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晶化的手臂“咔”地断了一截，掉在地上。他张着嘴，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放我走……让我走……我不想再当容器了……”
楚昭看着他扭曲的脸，忽然问：“你还能控制自己多久？”
皇帝艰难地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清明：“……不到一刻钟。等它彻底接管，整个皇城都会塌……下面的东西……就会出来。”
“下面是什么？”楚昭追问。
“……不该存在的文明……被埋葬的机械之城……他们叫它——‘旧纪元坟场’……”
话音未落，那颗黑色心脏猛地一缩，随即膨胀，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全殿。
萧沉月横剑挡在楚昭面前，银发无风自动，战甲缝隙间浮现出数据流般的微光。
“它要强行融合了。”她说，“准备接招。”
楚昭没动，右手却悄悄摸向墨玉扳指。
刚才那一撞，让他想到了一件事——签到系统的空间入口，能不能短暂外放？
他还没试过。
但现在，可能是唯一机会。
“喂，”他忽然开口，语气轻松，“你说这玩意儿要是拿去拍卖，值多少灵石？”
萧沉月侧头看了他一眼：“你疯了？”
“没疯。”楚昭笑了笑，右手指节微微发白，“我只是觉得，既然它想吞我，那不如——咱们先把它吃掉？”
他话音刚落，右手猛地拍向胸口！
墨玉扳指裂开一道细缝，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中溢出，瞬间笼罩全身。与此同时，龙魂碎片剧烈震动，暗金纹路如活物般缠绕双臂。
黑色心脏剧烈搏动，仿佛察觉到了威胁。
下一秒，它动了。
整颗心脏离地飞起，直冲楚昭面门！
萧沉月挥剑斩去，剑气劈在半途却被一股黑雾弹开。她瞳孔一缩：“它免疫物理攻击！”
楚昭站在原地，没躲。
就在心脏即将贴上他额头的瞬间，他掌心金光暴涨，硬生生将那团黑雾推了回去！
“轰！”
气浪掀翻了两侧屏风，龙椅崩成碎块。
黑色心脏被震退数丈，悬在半空剧烈颤抖，表面裂开几道口子，渗出粘稠液体。
楚昭喘着气，嘴角溢出血丝。
但他笑了。
“看来，”他抹了把血，“功德光环的残影，对这种东西还挺管用。”
萧沉月盯着他，眉头皱起：“你用了精血？”
“一点点。”楚昭耸肩，“反正命长。”
皇帝瘫在地上，只剩一只眼睛还能动。他望着那颗悬浮的心脏，喃喃道：“……终于……有人能伤到它了……”
楚昭走过去，蹲下身：“告诉我，怎么彻底杀了它？”
皇帝嘴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
“用玉……”
话没说完，他整张脸突然扭曲，皮肤迅速晶化，最后变成一尊石像，保持着最后一刻的表情——恐惧与解脱交织。
那颗黑色心脏缓缓转了过来，正对着楚昭。
它不再急着进攻，而是静静地漂浮着，像在观察猎物。
大殿陷入死寂。
楚昭站在原地，掌心金光未散，龙魂纹路仍在跳动。
萧沉月一步步退到他身边，低声说：“它在等什么？”
楚昭盯着那颗心脏，忽然发现它的搏动频率变了。
不再是随机跳动。
而是……有规律的。
三短，一长。
像某种信号。
他猛地想起小满昏迷前投射出的最后一行字：
【倒计时：12:03:47】
而现在，那颗心脏的跳动，正好对应着那个节奏。
滴——滴——滴——哒。
滴——滴——滴——哒。
楚昭瞳孔骤缩。
“它不是在苏醒。”他声音发紧，“它是在回应。”
回应谁？
回应地下第三十七层。
回应那个被做成傀儡的男人留下的信号。
回应……一场早就安排好的重启程序。
他缓缓抬起手，金光映在脸上，照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黑色心脏忽然停止跳动。
下一瞬，它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