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揉着小七的脑袋，“你啥时候藏了棵草？”
它甩甩尾巴，嫩芽擦过我手背，痒痒的。
导航仪“滴滴”两声，自动驾驶的绿灯亮起来，操纵杆自己动了，直升机缓缓离地。
我从舱门往下看，气象局已经烧成个大火把，浓烟被雨浇得东倒西歪，小七转身“哈”窗外，我顺着它视线看去——
楼顶站着个白影，广袖被风吹得鼓起来。他抬起手挥了挥，然后白烟一涌，啥也看不见了。
我知道是他。
直升机猛地一颠，钻进云层。我赶紧系安全带，金属扣冰得肚皮一激灵。
小七钻进我外套里，就露个脑袋在外头，尾巴上的绿芽支棱着，活像根小天线。
东边的云层开始泛红，我掰了块压缩饼干嚼着，突然想起件事，我问它：“哎，你会开直升机不？”
小七蓝眼睛一眨，尾巴“啪”地拍在自动驾驶按钮上。
“哈哈！”我被逗乐了。
自动驾驶的直升机颠得跟坐过山车一样，我死死抓着座椅扶手，胃里那点压缩饼干都快颠出来了。
小七倒是稳当，趴在仪表盘上舔爪子，尾巴尖上那点绿芽一晃一晃的。
“喂，你尾巴上长草了知道不？”
我伸手想碰，它“嗖”地把尾巴缩回去，蓝眼睛瞪着我，一副“莫挨老子”的架势。
窗外云层越来越厚，黑压压的，雨点砸在舷窗上，“噼里啪啦”的响，玻璃外蒙了层水雾，啥也看不清。
我抹了把窗，手指刚碰上就缩回来，玻璃太烫了！此刻我很担心机窗会在高空中碎裂。
“又下酸雨了！”
我扭头看小七，它耳朵一抖，跳下来钻进了后舱。
后舱堆着几个铁皮箱，盖着防水帆布。
我掀开一角，里头塞满了罐头和医疗包。小七正扒拉最底下那个箱子，爪子勾着锁扣“咔咔”响。
“希望有好东西。”
我蹲下来帮忙，箱子一开，全是文件。最上面是本飞行日志，封皮上烫着“tS-7”的金字，都掉漆了。
随手一翻，最新那页写着：【林市种子库确认存活，标记为最后净土。优先级：最高】。
底下还画了个简笔地图，红圈标着个仓库模样的建筑。
这时，小七“喵”了一声，我回头一看，它尾巴上的绿芽居然长了一截，两片嫩叶舒展开，在昏暗的机舱里泛着微光。
更怪的是，尾巴根那儿鼓起个小包，表皮裂开道缝，露出里头蓝莹莹的晶体。
“你把它吞肚子里了？”
我大惊失色，想凑近看，直升机突然一个俯冲，差点把我甩出去。
雷达屏“滋啦”一亮，雪花点乱跳，萧烬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酸雨……会停……东经……”
仪表盘指针疯狂转圈，导航仪屏幕闪了闪，跳成林市的卫星图。
小七蹿上操作台，尾巴往雷达屏一甩——
“啪！”
雪花点猛地凝成柳枝图案，嫩绿的线条蜿蜒伸展，最后定格在“118°”的坐标上。
我愣神的功夫，小七已经扯了块帆布过来，叼着往我腿上甩。
外头雨声更大了，酸雨腐蚀金属的“滋滋”声听得人牙酸。
“懂了，挡窗户是吧？”
我抓起帆布往舷窗上蒙，边缘用应急胶带固定。
这么一来，机舱里暗了不少，就剩仪表盘的微光照着。
小七蹲在旁边，尾巴上的晶体完全裂开了，露出里头蜷曲的嫩芽。
我摸出飞行员的航空耳机，拆了海绵垫，又翻出瓶矿泉水，做了个简易过滤器。
“喝点水。”
我递过去，小七凑过来闻了闻，打了个喷嚏。嫩芽抖了抖，居然肉眼可见地又长了点。
雷达屏又闪了下，萧烬的影子一晃而过。这次听清了：“……种子……发芽……就能……”
耳机“啪”地爆了颗火花，我迅速摘下来，发现小七正把晶体往急救包棉花里埋，动作就像在猫砂盆刨坑。
窗外一亮，我掀开帆布的一角。
云层裂了道缝，阳光像金线漏下来。我发现酸雨真的小了，砸在机翼上只剩零星几点。
小七跳上我肩膀，尾巴缠着我脖子，嫩芽擦过下巴，痒痒的。
我戳了戳那两片小叶子：“喂，你该不会是啥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吧？”
它“喵”了一声，一爪子拍我脸上，但是很轻。
导航仪“滴滴”响起来，自动驾驶的绿灯又亮了不少。
机窗外，我惊喜地看见了林市的轮廓。
我还没高兴一分钟，直升机就剧烈震颤起来，操纵杆在我手里疯狂抖动，震得虎口发麻。
前挡风玻璃外，厚重的火山灰云像堵黑墙压过来。
“小心啊！”
我一把捞住小七塞进外套，双手死死握住操纵杆往前推。
机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仪表盘上三个警报灯同时亮起。
小七从领口探出脑袋，尾巴上的嫩芽发出微弱的绿光。
它前爪扒着操控台，肉垫拍在高度仪上，指针猛地向上蹿了一大截。
灰云近在咫尺，能见度瞬间归零。
我咬着后槽牙把油门推到底，直升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操纵杆沉得像灌了铅，我不得不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
耳边突然响起清润的男声：“云层厚度不过三百丈。”
我手一抖，差点松了操纵杆。
转过头，我看到萧烬一袭白衣坐在副驾驶位，广袖垂落如流云。
他伸手虚点导航屏，指尖划过之处，灰云竟然在雷达上显出清晰的通道。
“左转七分，上行。”他说话字正腔圆，每个音节都像打磨过的玉石，“此物既已发芽，当速归华国。”
小七“喵”地炸了毛，尾巴上的嫩芽伸长寸许，绿光映亮了整个驾驶舱。
我趁机猛拉操纵杆，直升机像条破网的鱼，一头扎进了云层缝隙。
眼前骤然一亮。
我们冲出云层，初升的朝阳将整个机舱染成金色。
导航仪“滴”地自动锁定坐标：东经118°04，正是林市所在。
萧烬的身影开始变淡，他从容整了整袖口：“酸雨止歇仅三日，速往种子库取碧穹枝。”
说完化作一缕白烟，从通风口飘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