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她看到病床上的建设正虚弱地握着建国的手,两个儿子的眼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系统!”她几乎是在心里吼出来,“陆建设那孩子多好啊!你在这个世界这么久,难道就一点人情味都...”
“嘀——”系统突然打断她,“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剧烈。特殊条款启动:允许赊欠,但需支付每月100积分利息,一年内必须还清!”
楚晚月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成交!”她在心里飞快答应,生怕系统反悔。
“嘀——神经修复药剂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好!谢谢系统!”
“警告宿主,”系统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该药剂只能修复神经损伤,陆建设的骨骼和肌肉仍需自然恢复。”
楚晚月长舒一口气:“嗯嗯,我知道了。这样正好...”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要是马上就能站起来,那才真叫见鬼了。”
调整好表情,她推开了病房门。
病床上,陆建设已经醒了,正和大哥抱头痛哭。
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两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你们俩这是咋了?”楚晚月故意提高嗓门,“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她装作没看见建国慌忙擦眼泪的动作,搬了凳子坐在病床边。
“娘——”陆建设转过头,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他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哪还有半点平日里那个英姿飒爽的军官模样。
楚晚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强忍着鼻酸,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建设啊,饿不饿?”
说着拽过装着母鸡的布袋,“建国,你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借厨房用用,把这鸡炖了给你弟弟补补。”
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家常话。
“好,我这就去。”陆建国抹了把脸,站起身时木凳子发出“吱呀”一声响。
他快步走到走廊,把方才匆忙间丢在长椅上的包袱拿进来。
楚晚月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张一块钱的纸币和粮票。
“这些钱票你拿着,”她把钱票塞进大儿子手里,“医院应该有食堂,买几个馍馍,顺便看能不能借个饭盒回来。”
陆建国粗糙的手指捏着那些票证,突然感觉娘又往他军绿色的衣兜里塞了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素白的手帕,摸上去硬挺挺的,里面分明包着什么。
“这是......”他刚要掏出来看,就被娘按住了手。
“两片参,”楚晚月压低声音,“等会炖鸡时放进去,和鸡一起炖。”
她的手指在儿子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记着,水开了再放,小火慢炖。”
陆建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行,”他重重地点头,把布袋往肩上一甩,“建设,你陪娘聊会,哥去去就回。”
房门关上后,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楚晚月的目光从门板上移到小儿子脸上。
陆建设正望着天花板,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建设啊,”楚晚月拖过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你得好好养着,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她故意把语气放得轻快,“隔壁村王家闺女,就是那个王小芳,上次见着你回来,眼睛都直了......”
“娘......”陆建设突然打断她,声音哑得厉害,“要是我这辈子都......都站不起来了......”他的手指死死攥着被单,指节发白。
“呸呸呸!快呸呸呸!”楚晚月猛地站起身,凳子被她带得“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她一把捂住儿子的嘴,手心里立刻感觉到温热的湿意。“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有娘在,你怎么可能站不起来!”
陆建设的眼泪顺着娘的手指缝往下淌,很快就打湿了雪白的枕套。
他想说话,却被娘的手捂着,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
楚晚月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松开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掌心的泪水。
她弯腰扶起凳子,重新坐下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建设,”她握住儿子的手,那双曾经能轻松举起百斤重物的大手,此刻虚弱地蜷在她掌心,“你信不信娘?”
陆建设红着眼睛点头。
“那你就记住,”楚晚月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钉钉子一样钉进他心里,“你一定会站起来的。有娘在呢。”
楚晚月看着儿子慢慢止住了眼泪,这才松开他的手。
“等会儿你大哥回来,你得把汤都喝了,”她背对着儿子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松,“可别像上次似的,非得让来让去......”
“咚咚!”病房门传来两声轻叩,惊醒了屋内的母子二人。
“进来。”楚晚月转身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被角。
“吱呀——”老旧的木门发出抗议般的声响。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铝制饭盒。
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给她纤细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
“大娘好,”十七八岁的姑娘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眼睛却红肿得厉害,“我、我来看看陆同志。”
她局促地绞着衣角,饭盒在她手中微微颤抖,“陆同志,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韩姑娘,不必了。”陆建设突然出声,声音比往常要冷硬几分,“救你是我的职责,你不用这样。”
他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刻意避开女孩含泪的眼睛。
韩晓晓像是被人当头泼了盆冷水,把饭盒放在桌上。
“陆同志......”她抬起脸时,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楚晚月注意到儿子攥着被单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却见姑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娘!”韩晓晓的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陆同志是因为救我才......我愿意照顾他,直到他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