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荒原的风沙裹着沙砾，打得人脸上生疼。
楚知夏攥着最后一块玄铁，看着七样宝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从昆仑的玉珏到南海的明珠，这一路跌跌撞撞，她这个现代哲学老师，愣是把寻宝游戏，玩成了历史实地考察。
“咔嗒”一声，玄铁卡进凹槽的瞬间，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黄沙像被无形的手搅动，漩涡中心缓缓升起一座石碑。
楚知夏还没来得及细看，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蒙面巾，月光照亮他总眯着的眼睛——竟是太子身边那个文质彬彬的谋士！
“从假结婚那天起，你们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谋士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前朝秘宝能铸十万精兵，谁拿到谁就能当皇帝。这天下，终究...”
“打住！”楚知夏突然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抹了把脸，把七样宝物一字排开：“合着您忙活半天，就为了这？”
月光下，玉珏的纹路、明珠的光晕、玄铁的刻痕，渐渐连成完整星图，石碑上的字迹，也在微光中显现。
裴凛将楚知夏护在身后，长剑映着残月：“你当我们和你一样？”
话音未落，威廉已经举着金属匣子对准人群：“早说要抢皇位，我在南海就该给你脑门开个洞！”
楚知夏蹲下身，手指拂过石碑上的刻痕。
作为哲学老师，她讲过无数次“表象与本质”，此刻却觉得古人，比黑格尔还会玩反转。
“宝物非金银，乃通西域、联四海之商道图”——前朝皇帝这手玩得漂亮，把丝绸之路地图，藏在寻宝传说里，难怪找了这么久，都是些“边角料”。
“搞了半天，最大的宝贝是地图啊！”
威廉挠着金发，“你们古人可真会藏东西，早说画张藏宝图，不就完事儿了？”
谋士呆立原地，脸色比月光还惨白。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找了半辈子的“复国神器”，竟是张联通世界的商路指南。
裴凛的剑已经架上谋士脖子，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戍边将士的火把照亮夜空时，楚知夏正用宣纸拓印石碑上的线路图。
墨汁晕染间，她突然想起黑格尔说的“历史不是藏宝图”——可不嘛，这地图哪是宝藏，分明是让后人，接着往前走的路标。
“想什么呢？”
裴凛递来块烤饼，还带着体温，“先垫垫肚子，等会儿还得赶路。”
楚知夏咬了口饼，麦香混着风沙在嘴里散开：“在想回去的路。不过...”
她指着地图上蜿蜒的线条，“要是能打通这条商道，可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
威廉凑过来看，金属匣子在他背上晃荡：“我家就在这儿！”
他兴奋地戳着地图最西边，“以后咱们合伙做买卖，把丝绸卖到伦敦去！”
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裴凛倚着石碑，剑尖无意识地划着地面：“打通商道可不是说说就能成的事儿，西域各国关卡、匪盗，还有朝堂那帮老顽固...”
他话没说完，威廉已经掏出酒囊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络腮胡往下淌：“怕啥？咱们连藏宝图都找着了，还搞不定几条路？大不了我把老家的火枪队拉过来！”
楚知夏“噗嗤”笑出声，擦掉沾在本上的饼渣。她突然想起自己在现代课堂上，总爱用“蝴蝶效应”举例，现在不正是只蝴蝶扇动翅膀的时刻？
“你们看这地图，”她铺开纸，手指点着密密麻麻的标注，“敦煌的壁画、龟兹的乐舞、大食的香料...这哪是商道，分明是文化交流的高速公路。”
裴凛挑眉：“说得好听，可谁来修路？”
“当然是靠‘群众的力量’！”
楚知夏眼睛发亮，活像在讲台上，遇见精彩辩题的模样，“咱们可以先在边境，设个贸易驿站，就像物流中心。
再搞个‘招商引资’，让商人、工匠都参与进来。
对了！还能办文化节，把西域的杂耍、中原的皮影凑一块儿，保证热闹！”
威廉听得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这主意绝了！
我认识不少波斯商人，他们肯定愿意用毛毯换瓷器。
到时候咱们抽成，躺着数钱！”
裴凛却皱起眉头，剑鞘敲了敲地面：“朝堂那边怎么办？万一有人弹劾咱们私自通商...”
楚知夏狡黠一笑：“这石碑就是最好的‘红头文件’。
前朝皇帝钦定的商道，谁敢说个不字？
再说了，通商能让百姓富起来，朝廷收税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双赢的买卖，聪明人不会反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就叫‘存在即合理’，只要能带来好处，政策也得跟着现实走。”
夜风卷起黄沙，威廉突然指着星空感慨：“说真的，要不是跟着你们，我这辈子都想不到，能在沙漠里找地图，还琢磨着改变世界。”
他转头看向楚知夏，“你这老师，脑子就是不一样。”
“不是我脑子不一样，是站的角度不同。”
楚知夏望着商道图上的线路，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仿佛已经变成了，驼队的脚印和商船的帆影，“黑格尔说‘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但我们可以不一样，把古人的智慧捡起来，再加点新东西，这不就是进步吗？”
裴凛沉默良久，收起长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意思。不过...”
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要是真干成了，你可得给我封个‘商道大总管’当当。”
“没问题！到时候威廉当国际业务总监，你负责安保，我嘛...”
楚知夏眨眨眼，“就当首席战略官！咱们组个‘创业天团’！”
三人的笑声混着风声，在荒原上越传越远。
远处，戍边将士押解黑衣人的队伍，也已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