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星晚与墨文渊牵线之事,比林鹿预想的还要顺利。他寻了个机会,与墨文渊在园中散步,看似随意地提起了星晚的心意。
墨文渊闻言,执羽扇的手微微一顿,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赧然,他沉默片刻,望向工坊方向,那里隐约传来机括调试的声响,眼中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转身,对着林鹿郑重一揖:“文渊……多谢主公与星晚师妹厚爱。师妹心思澄澈,于机关之术见解独到,与文渊确是志趣相投。若蒙师妹不弃,文渊愿聘其为妻,此生定不相负。”
林鹿见状,心中大石落地,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墨文渊的肩膀:“好!我便知你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事便定下了,你且回府准备迎娶事宜,一应规格,按最高标准来,不可委屈了星晚。”
“文渊遵命。”墨文渊再次躬身,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转身离去时,脚步似乎都比平日轻快了几分。
接连促成良缘,又值大战胜利,内外安定,林鹿心情极佳,多日征战积累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他信步走回书房,目光掠过窗外远山,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回了多年以前。
那是他命运转折的起点——谷城陷落。
火光、鲜血、溃败、逃亡……记忆的碎片汹涌而来。他身受重伤,跌落山崖,若非被老猎户张老哥所救,早已命丧黄泉。他还记得,在追兵搜捕最紧的时候,是张老哥毅然决然地引开了敌人,为他争取了生机,自己却至今生死不明,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而后,是尚且稚嫩的秀姑,拖着比他矮小的身子,费尽力气将他藏匿于那隐秘在瀑布之后的潮湿山洞里。是她采来草药,为他清洗伤口;是她冒险猎来野物,两人分食;是她守在洞口,听着外面的动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却始终没有抛弃他。
没有张老哥的舍身,没有秀姑的照料,便没有他林鹿的今天。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他已是雄踞一方的朔方之主,谷城也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并且在他的麾下赢得了辉煌的胜利。而秀姑,也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侦察营统领,飒爽干练,却似乎从未考虑过自身的终身大事。
想到这里,林鹿心中一动,升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欠张老哥一条命,欠秀姑一份恩。如今,他或许无法找回张老哥,但至少,应该为秀姑的未来尽一份心力。
“来人,请秀姑统领来书房一趟。”林鹿吩咐道。
不多时,一身利落劲装的秀姑快步走入书房,她身上还带着些许野外侦察归来的风尘气息,眼神依旧锐利如初。“主公,您找我?”
林鹿看着她,目光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秀姑,坐。没什么军务,只是想与你聊聊。”
秀姑有些疑惑,但还是依言坐下,身姿挺拔。
林鹿斟酌着词语,缓缓道:“方才处理完军务,不由想起了当年谷城之事……想起了你父亲张老哥,想起了那个瀑布后的山洞。若无你们父女,便无我林鹿今日。”
秀姑闻言,眼神微微一黯,随即恢复如常,轻声道:“主公言重了,那是家父的选择,也是秀姑该做的。如今主公带领朔方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对家父最好的告慰。”
“话虽如此,恩情岂能忘。”林鹿看着她,语气愈发温和,“秀姑,你年纪也不小了,终日为军务奔波,可曾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有心仪之人,或是想要何等样的夫婿,尽管告诉我。我虽不才,愿以主公之名,为你做主,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绝不负你父亲当年恩义。”
秀姑完全没料到林鹿会突然问起这个,整个人愣在当场,脸颊瞬间飞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甲边缘,平日里指挥若定、机敏果决的侦察营统领,此刻竟显露出几分小女儿般的无措与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