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率领的一万朔方援军,携带着大量的箭簇、弩机部件和石脂火罐,离开朔阳,急速向西线驰援。然而,秃发乌维显然预料到了朔方的增援,早已派出数支精锐骑兵,在通往鹰扬寨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重重埋伏。
援军行至距离鹰扬寨尚有百里的一处名为“断魂谷”的险要地带时,遭遇了西戎骑兵的猛烈伏击。
箭矢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滚木礌石轰然砸落,瞬间将队伍截成数段!
“结阵!防御!”石勇临危不乱,怒吼着下令。朔方步兵迅速以辎重车为依托,结成圆阵,盾牌手顶在前方,长枪兵从间隙中探出,弓弩手则向两侧山崖还击。
然而,西戎骑兵占据地利,又是以逸待劳,攻势极其凶猛。他们不断从山谷两端发起冲击,试图彻底冲垮朔方军阵。
战斗异常惨烈。朔方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石勇身先士卒,挥舞着长柄战斧,如同门神般守在阵前,接连劈翻数名试图突入的西戎骑兵,自身也多处负伤。
“不能停下!必须冲过去!”石勇双目赤红,他知道,鹰扬寨还在苦等援军和物资。
就在朔方援军陷入苦战,寸步难行之际,一支轻骑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西戎伏兵的后方!
是陈望率领的“夜不收”!
他们并未直接冲击西戎军阵,而是利用高超的骑射技术和对地形的熟悉,不断袭扰西戎军的侧翼和后方。他们用火箭点燃了西戎军的部分粮草辎重,制造混乱,同时用精准的箭矢射杀西戎的军官和传令兵。
西戎伏兵遭到前后夹击,虽然人数占优,但阵脚不免有些慌乱。指挥系统受到干扰,攻势为之一滞。
石勇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暴喝一声:“全军听令!向前突击!杀出一条血路!”
朔方军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山谷另一端猛冲!石勇一马当先,战斧挥舞得如同风车,硬生生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夜不收”的袭扰为援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在丢下了近两千具尸体和部分辎重后,石勇终于率领着剩余的八千将士,伤痕累累地冲出了断魂谷,继续向着鹰扬寨方向艰难前行。
而此刻的鹰扬寨,正面临着开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秃发乌维见数日强攻未能奏效,死伤惨重,暴怒之下,竟驱使着被俘的朔方边民和附庸部落的老弱妇孺走在最前面,作为肉盾,逼迫守军射击!
看着那些蹒跚前行、哭喊着的同胞,寨墙上的朔方守军目眦欲裂,握弓的手都在颤抖。
“将军!怎么办?!”副将急声问道,声音带着哽咽。
胡煊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知这是秃发乌维的毒计,若放任不管,敌军便可趁势靠近;若放箭,则必伤及无辜同胞,军心士气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寨墙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数百名原本在寨中负责后勤、救治的凤翔营女兵,在几名老卒的带领下,冲上了寨墙!她们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而是锣鼓、铜盆和各种能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
“敲!用力敲!”为首的一名女兵队长厉声喝道。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呐喊声、呵斥声从寨墙上爆发出来!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和哭喊。
那些被驱赶的边民和部落民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愣住,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甚至有人开始向后拥挤。
“放箭!瞄准他们身后的西戎兵!”胡煊抓住这短暂的混乱,嘶声下令!
守军们强忍着眼中的热泪,将箭矢射向了肉盾队伍后方那些挥舞着皮鞭、驱赶民众的西戎士兵!与此同时,寨墙上的弩车也调整角度,将巨大的弩箭射向西戎军的后续队伍!
西戎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秃发乌维见毒计被破,更是怒不可遏,亲自督战,发动了更疯狂的进攻。
鹰扬寨,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每一刻,都有守军倒下,墙体在投石的轰击下不断破损。胡煊知道,他们能否坚持到石勇的援军到来,或许就在这旦夕之间。
而此刻,陈望的“夜不收”在成功接应援军后,并未返回,而是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继续向着西戎大军后方的粮草囤积地潜行而去。真正的致命一击,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