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沙裹挟着草原的腥气,吹过边境小镇「石关驿」。这个看似寻常的边陲驿站,实则是林清玥借助清玥阁商路精心布设的情报节点之一。驿丞老马表面打理着车马行,暗地里却统领着此处的信网耳目。
这日黄昏,一骑快马踏着尘土驰入驿站。马背上的汉子身形精干,眼神警惕,腰间鼓鼓囊囊的水囊从不离身。这异常引起了老马的注意——寻常商旅的水囊,何须如此紧张?
「伙计,备间上房,明日卯时备好快马。」汉子声音低沉,指节因常年握刀布满厚茧。
「好嘞!」老马笑着应下,暗中却对伙计使了个眼色。
子夜时分,两条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进客栈后院。其中一人指尖轻弹,一缕迷烟从窗缝飘入。不过半炷香功夫,房门自内打开,两人抬着昏睡的汉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在密室中,老马仔细检查那个皮质水囊。指尖触到夹层中的硬物时,他眼神一凛。用薄刃小心划开,一颗蜡封的丸状物滚落掌心。
「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老马将蜡丸交给最得力的信使,「按甲字规程传递,沿途十二处驿点都已打点妥当。」
三日后深夜,景仁宫的角门被轻轻叩响。小顺子披着夜色快步而入,掌心紧紧攥着那枚蜡丸。自林清玥教他几式防身的散打招式后,他行走间已多了几分沉稳。
娘娘,北边来的急信。小顺子跪呈蜡丸,声音还带着疾驰后的喘息。
林清玥披衣起身,就着烛火小心剖开蜡封。当看到那张空白的信纸时,她眸光微动。取来陈醋轻轻涂抹,褐色的字迹渐渐显现——正是慕容峰亲笔所书!
「……愿以北境三州相赠,岁贡金帛三十万……待吾儿延钊登基……」林清玥逐字读着,指尖渐渐发凉。这不仅是通敌,更是赤裸裸的谋反!
立即面圣。她将密信重新封好,神色凝重,从西侧密道入宫,避开所有眼线。
小顺子领命而去。他虽只学得散打皮毛,但胜在身形灵活,对宫中密道了如指掌。不过两刻钟,他已跪在御书房内,将密信高举过顶。
齐珩屏退左右,亲自用陈醋显影。当「立延钊为帝」五个字映入眼帘时,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个慕容老贼……皇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底翻涌着雷霆之怒。忽然,他想起这些年的隐忍,想起慕容峰在朝堂上的步步紧逼,想起自己曾经近乎傀儡的处境。
多亏云裳。
若不是她献上火墙之法,让百姓在寒冬得以活命;
若不是她建起清玥阁,让国库日渐充盈;
若不是她暗中扶持澜玥阁,将慕容家的经济命脉寸寸斩断……
他齐珩至今恐怕还是那个受制于权臣的傀儡皇帝!
怒极反笑。齐珩将密信重重拍在案上,发出一声冷笑:慕容峰啊慕容峰,你终究是狗急跳墙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如刀。
这封密信,不仅是慕容家谋反的铁证,更是他齐珩彻底摆脱桎梏的契机。有了这个,铲除慕容家便是堂堂正正的肃清国贼,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传影卫统领。皇帝的声音恢复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威严,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