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嘎看着石川在舞女身上乱摸的嘴脸，拳头攥得咯吱响，指节都泛了白，压低声音啐了一口：“狗东西，真是个色胚，除了耍流氓没别的本事！”
王胜志拉了他一把，示意他稍安毋躁：“先看他往哪走，是去赌场还是上楼。”
果然，石川几口灌完杯里的威士忌，抓起乌木手杖往地上一顿，搂着舞女的腰就往楼梯口挪，眼睛直勾勾瞟着二楼挂着的“赌场”木牌，脚步发飘，显然是喝得有些上头了。
“跟上。”王胜志拽着张嘎起身，两人混在往二楼去的人群里，看着石川半搂半抱着舞女，身影晃悠悠消失在楼梯拐角。
二楼赌场比一楼更嘈杂，轮盘赌的转盘“哗哗”转得飞快，骰子在骰盅里撞出“叮当”脆响，鬼子的叫好声、华夏富商的叹息声混在一起，场面乱哄哄的。石川把舞女往旁边的丝绒沙发上一推，径直走到兑换筹码的窗口，掏出皮夹里的日元，换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筹码，攥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晃到一张赌大小的桌子前，眯着眼看了两把，突然把大半筹码往“大”上一推，眼睛瞪得溜圆，刚才在吧台调戏舞女时的轻佻荡然无存，眼里透着股赌徒的狠劲。
“看来今晚他得在这儿着着了。”王胜志拉着张嘎在角落的空位坐下，“咱们分开盯，你去楼梯口守着，我在这儿盯着他，千万别让他溜了。”
张嘎点点头，眼睛却像钉子似的钉在石川背上，心里盘算着——等摸透这狗东西的底细，非把他那副装模作样的金丝眼镜踩碎不可。赌场里的彩灯晃得人眼晕，可他心里那股火却越烧越旺，烧得喉咙都发紧。
为了不引起怀疑，王胜志也去兑换了些筹码，假装看热闹站在石川身后，偶尔跟着押两把小注。石川今晚手气倒是顺，赢了不少，筹码堆在面前像座小山，他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时不时回头跟沙发上的舞女抛个媚眼。就这么玩到夜里十点，他才把筹码换回现金，揣进怀里，搂着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舞女往三楼楼梯口走。
王胜志想跟上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个穿黑马甲的服务生拦住了。“先生，请出示贵宾卡。”服务生躬着身，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王胜志故意沉下脸：“怎么？在这儿玩累了还不能上楼歇会儿？老子又不是给不起房钱。”
服务生依旧弓着腰，声音却冷了几分：“抱歉先生，四楼客房只对贵宾开放。若是没有贵宾卡，还请您移步。”他顿了顿，抬眼扫了王胜志一下，“这里是青帮黄老板的产业，您要是在这儿闹起来，怕是对自己没好处。”
王胜志心里暗骂，面上却装作无奈，悻悻地退了回来。他抬头望了眼四楼亮着灯的房间，只能转身下楼。一楼大厅里，张嘎见他下来，赶紧迎上去：“咋样？石川那狗东西去哪了？”
“别在这儿说。”王胜志拉着他往外走，出了百乐门钻进车里，才压低声音道，“那小子搂着舞女上四楼客房了，估计今晚就耗在这儿了。”
张嘎狠狠往车窗外啐了一口，冻得直搓手：“他倒舒坦，搂着女人睡热炕，咱哥俩在这儿喝西北风？”
“没法子，四楼要贵宾卡才能进，硬闯反而会露馅。”王胜志发动汽车，暖气不太足，他呵出一口白气，“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守了一夜。后半夜飘起了雪，车玻璃上结了层薄冰，张嘎裹紧棉袄打盹，王胜志撑着困意盯着百乐门的大门，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天还没亮透，百乐门的旋转门“吱呀”一声转开，石川走了出来。他还是昨天那身深色西装，只是领带歪了，头发乱糟糟的，拄着乌木手杖一步三摇，脸上带着宿醉的疲惫。门口早就停着辆黑色轿车，司机见他出来，赶紧跳下车拉开车门，车里还坐着两个挎枪的鬼子兵，显然是他的护卫。
石川弯腰钻进车里，轿车很快发动，朝着街口驶去。王胜志立刻踩下油门，远远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轿车在街面上七拐八绕，最后拐进原来的法租界，停在一栋独栋小洋楼前。这楼是两层的法式建筑，红砖墙配着白色廊柱，院里还栽着棵光秃秃的法国梧桐，看着挺气派，怎么也得有七八个房间。
石川下了车，没回头，径直上了台阶，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走了进去，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看来是住在这儿了。”王胜志把车停在巷口，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拿出本子记下地址，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这地方不在日侨区，倒藏得挺深。”
张嘎扒着车窗往外看，眼里闪着光：“等摸清楚他啥时候出门、啥时候在家，还有这楼里有没有别的护卫，再好好收拾他。”
车顶上的积雪被晨风吹得簌簌响，王胜志合上本子，心里清楚——找到人只是开头，接下来得弄明白那份实验资料藏在哪里，这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
王胜志刚把车钥匙插进锁孔，张嘎突然拽了他一把：“哎，石川出来了！”
两人扭头一看，小洋楼的门“吱呀”开了，石川拎着个深棕色公文包走出来，包上的铜锁在晨光里闪了下。
他把包往后座一扔，弯腰上了车，黑色轿车很快发动，轮胎碾过积雪，朝着街口驶去。
“跟上！”王胜志一脚油门踩下去，轿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两人不敢跟的太近，王胜志负责开车，张嘎负责查看地图，只要没有岔路口，汽车就会远距离跟踪，如果有岔路口王胜志就会加大油门追上石川的汽车，跟在后面以防跟丢。
石川的车顺着大路拐了几个弯，径直停在一家医院门口。这医院看着有些年头了，红砖墙斑驳脱落，门口挂着“仁济医院”的木牌，进进出出的多是拎着布包的平民，脸上带着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