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和几位租界的外国官员其中就有孤军营看守的负责人,他们都已等候多时,见到吴青,纷纷起身打招呼。“吴,你带来的月饼太美味了!”一个大胡子官员举着一块月饼,含糊不清地说。
吴青笑着回应,心里却对眼前的西餐满是抵触。半生不熟的牛排带着血丝,刀叉在手中怎么也用不惯,他总觉得不如一碗热汤面实在。
但他知道,今晚的饭局是计划的关键,必须稳住这些外国人。他端起红酒杯,挨个敬酒,用生硬的英语说着祝福的话,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与此同时,张嘎正领着乔四、王胜志和化妆成领事馆雇员的刘刚,提着几大箱慰问品走向孤军营。
刘刚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还真有几分洋派雇员的模样。“都精神点,别露了马脚。”张嘎低声叮嘱,手里的箱子里装着月饼、香烟和几瓶威士忌——这些都是他特意准备的“礼物”。
孤军营的英军看守见他们过来,起初还有些警惕,待刘刚拿出徐朗伪造的威廉姆斯的手令递给这里的看守后,英军立刻换上了笑脸。“原来是总领事派来的,快请进!”一个络腮胡看守热情地接过箱子,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
月饼被整齐地码在盒子里,油光锃亮的饼皮上印着“中秋团圆”的字样;
美国的骆驼牌香烟包装花哨,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有几瓶贴着外文标签的威士忌,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这是……华夏的点心?”络腮胡拿起一块月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混合着果仁的香脆,让他眼睛一亮,“味道真不错!”
其他看守也纷纷围上来,你一块我一块地抢着吃月饼,有人拿起香烟点燃,吞云吐雾;
还有人拧开威士忌的瓶盖,仰头灌了几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让他们瞬间眉开眼笑。“你们太客气了,”络腮胡拍着张嘎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奖着张嘎等人!”
张嘎陪着笑脸,点头哈腰,活像个十足的狗腿子,心里却在冷笑:吃吧,喝吧,等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他特意在月饼和香烟的夹层里掺了迷药,剂量不多不少,刚好能让这些人在二十分钟后沉沉睡去——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看守失去行动力,营救行动就可以开始了。
乔四和王胜志在一旁假意帮忙分发礼物,实则悄悄观察着营内的动静。看到远处524团的战士们还在训练,步伐整齐,口号响亮,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敬佩。这些战士被困两年多,斗志却丝毫未减,难怪吴哥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张嘎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适时开口,“这些慰问品请各位慢慢享用,祝大家中秋快乐。”
“谢谢,谢谢!”看守们醉醺醺地挥手,丝毫没察觉到异样。
张嘎四人转身离开,走出孤军营的大门,才长长舒了口气。张嘎看了看怀表,距离药效发作还有一刻钟。“走,我们去外面等着准备动手。”
夜色渐浓,西餐厅里依旧觥筹交错,吴青举着酒杯,听着外国人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目光却不时瞟向窗外。
他知道,此刻的英租界里,一定已经暗流涌动——青帮的弟兄们正在集结,张嘎他们在等待信号,而524团的战士们,也该做好准备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营救,终于要在这个中秋之夜,拉开最关键的序幕。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心头煎熬。张嘎的双眼紧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指针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他紧绷的神经。
终于,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精准地指向了约定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张嘎等人正坐在一辆停在孤军营不远处的卡车里,车厢里弥漫着紧张而期待的气息。
这时,负责观察孤军营情况的乔四像一阵风似的迅速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冲到卡车旁,见到张嘎的第一句话便是:“成了!里面的看守全倒了,连外面门岗的那个也没例外!”
张嘎与王胜志、刘刚对视一眼,三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光亮。“太好了!”张嘎一拍大腿,“走,跟徐老哥汇合的时间也快到了,咱们行动!”
王胜志立刻发动卡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缓缓朝着孤军营驶去。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更添了几分隐秘。
到了孤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门岗的位置躺着一个英军士兵,睡得正沉,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口水,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察觉。
乔四敏捷地跳下车,快步上前推开沉重的大门,然后朝卡车方向一招手。王胜志踩下油门,卡车稳稳地开进了孤军营。
此时,孤军营内的524团战士们早已发现了异常。他们看着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英军看守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脸上满是困惑与警惕。
谢晋元站在队伍最前面,眉头紧锁,这两天他的心一直悬着,既期待外面的人能带来转机,又担心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直到刚才,看到英军看守们毫无防备地又吃又喝,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预感——行动开始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些看守便接二连三地倒下。就在战士们百思不得其解,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孤军营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辆卡车缓缓驶入,紧接着,几个身影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乔四反手关上大门,然后朝着524团的方向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扬声大喊:“谢晋元团长在哪里?谢团长!”
谢晋元心中一震,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此刻,他才真正相信,外面的人不是在开玩笑,他们是真的要来救自己和弟兄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