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四处查看,我忽然瞥见耳室角落堆着个麻袋,麻袋口松垮地敞着。师父示意我们小心,走上前轻轻打开麻袋,里面赫然是件小小的粗布褂子,布料上沾着黑褐色的泥土,还有几点已经干涸的血迹。
显然孩子被土尸带到更深的墓室去了,这里只留下了一件被丢弃的衣物。手电筒的光柱扫过麻袋,布料上还沾着几根细软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师父取出罗盘平托在掌心,指针立刻剧烈晃动起来,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最终稳稳指向左边的通道。
“往这边走,”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脚下,“小心脚下的墓砖,缝隙里可能积着千年瘴气,踩错了会中毒。”我们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轻步前行。
左边的通道比之前更窄,墙壁上不断渗出水珠,滴落时发出“滴答”的轻响,冰凉的湿气扑面而来,冻得人指尖发麻。走了没几步,前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拖拽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在地上摩擦。
我们赶紧关掉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线躲进旁边的凹洞里,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过了片刻,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通道尽头走过来。它浑身裹着湿漉漉的黑土,乱糟糟的头发像枯草般遮住脸,手里拖着个麻袋,麻袋里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细弱却清晰。
是土尸!它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落在地上时,地面都跟着轻微震动,喉咙里还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土尸从我们藏身的凹洞旁经过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肉块混着湿土的腥气,呛得人差点屏住呼吸。
师父悄悄从布包里抽出桃木剑,眼神锐利如鹰,做了个“准备攻击”的手势。等土尸走远些,我们才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光柱照在它背上,能看到一道狰狞的伤口,像是被利器划破的,露出的皮肤泛着青黑色,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前面豁然出现一间宽敞的主墓室,墓室中央停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棺盖被撬开一条缝隙,里面黑黢黢的看不清动静。土尸拖着麻袋走到石棺边,正要把麻袋往缝隙里塞。
“动手!”师父低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我举起桃木剑,对准土尸背上的伤口狠狠刺去,剑尖没入三寸有余,土尸发出一声震耳的嘶吼,猛地转过身来——一张青黑色的脸暴露在光线下,眼睛是浑浊的乳白色,没有丝毫瞳孔,嘴角淌着粘稠的黑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它一把甩开麻袋,枯瘦的爪子带着劲风抓向我,爪子上沾着湿土,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冷硬的黑光。
师父眼疾手快,甩出一张黄符,精准地贴在土尸的额头上。符纸一碰到皮肤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青烟,土尸的动作瞬间一滞。
我趁机绕到它身后,掏出墨线缠在它胳膊上,墨线刚接触到它的皮肤,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黑烟顺着墨线往上窜。
“撒朱砂!”师父大喊。我立刻从布包里抓出一把朱砂,狠狠往土尸脸上撒去。朱砂落在它青黑的皮肤上,土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缠在胳膊上的墨线被绷得笔直,最后“啪”地一声断成数截。但它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身上的黑土簌簌脱落,露出里面青黑色的僵硬皮肤。
师父抓住机会,举起桃木剑对准它的心口刺去,桃木剑没入半尺深。土尸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庞大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没过多久,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土,只在地上留下一滩湿痕。
我们赶紧冲过去解开麻袋,里面蜷缩着两个孩子,年纪稍大的男孩正把妹妹护在怀里,两人吓得浑身发抖,脸上挂满泪水,小脸蛋脏兮兮的,但万幸身上没有伤口。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放柔声音安慰着,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抱起来,她立刻紧紧抓住我的衣角,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主墓室两侧还有几个耳室,我们分头查看,很快在左边的耳室里找到了第三个孩子。他被粗麻绳绑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团,看到我们举着手电筒进来,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发出“呜呜”的哭声。
师父快步上前解开绳子,把孩子轻轻抱进怀里:“没事了,叔叔带你们回家找爹娘。”孩子立刻搂住师父的脖子,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石棺里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猛敲棺盖,声音沉闷却有力,一下下敲在人心上。师父脸色骤变,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不好,是主棺里的尸体要出来了!”他赶紧把三个孩子都交到我怀里,“你带孩子先出去,沿着原路返回,千万别回头,我来对付它!”
“师父,我留下帮你!”我把孩子放在地上,握紧桃木剑不肯走。
师父狠狠瞪了我一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听话!孩子的安危最重要!出去后立刻把洞口的锁阳阵加固,用糯米把洞口彻底封上,别让阴气泄出去!”他边说边从布包里掏出几张符咒塞给我,“路上遇到危险就贴符,快去!”
我知道师父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便不再坚持,拉起三个孩子的手往墓道走。孩子们吓得腿软,我只好半扶半抱地带着他们前行。刚走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师父急促的喊声:“小心!”
我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那口巨大的石棺盖“哐当”一声被顶开,一个穿着明代官服的土尸从里面猛地跳了出来!它比刚才的土尸高大许多,官服上绣着繁复的蟒纹,虽已腐烂发黑,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华贵。
它脸上戴着一具狰狞的青铜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白眼睛,手里竟握着一把青铜剑,剑身泛着冷光,显然是随葬的兵器。
它落地时震得墓室地面都晃了晃,随即迈开僵硬的步子,举着青铜剑就朝师父猛冲过去,官服的下摆随着动作哗哗作响,带着一股浓烈的腐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