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触及“未来”和“关系”的脆弱性。
以苏黎世的真实恐惧为引子，裹挟着事后的温存与依赖，听起来全然是真情流露，而非处心积虑的算计。
陆承渊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微颤和那份全然依附下的不安。
黑暗中，他睁开眼，深邃的眸光落在她模糊的轮廓上。
他抬手，指腹有些粗糙，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温和，擦过她微湿的眼角。
“别胡思乱想。”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带着事后的懒洋洋，却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有我在，不会有事。”
“我知道你厉害，”沐晚晴抬起迷蒙的泪眼看他，指尖轻轻抓住他抚在她脸上的手，像是寻找依靠，“可是..那种无力感太可怕了。我只是…....只是想要一点能抓得住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待在你身边的身份呢？而不是像现在这祥......”她垂下眼帘，长睫毛上沾着细碎泪光，语气低落下去，充满了不确定和卑微，“像个随时可以被藏起来、也可以被轻易送走的......情人。”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羽毛般搔刮在陆承渊事后的、最为松懈的神经上。她在索要“女朋友”的名分，哪怕只是一个口头上的、非公开的确认。
陆承渊深邃的目光在黑暗中审视着她，仿佛在评估她这番话里，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算计，以及这算计背后可能带来的麻烦。
他能给她优渥的生活，极致的肉体欢愉，甚至默许她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业，但“女朋友”这个身份，意味着更多的曝光、审视，以及来自家族内部的潜在压力。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避重就轻，语气是一种近乎温柔的敷衍：“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拥有的东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带着一种安抚却也明确终止话题的意味，“睡吧。最近集团并购案事情多，等我忙完这阵，带你去南法散心。”
一个温柔的回避，加上一个画饼式的、虚无缥缈的未来承诺。
沐晚晴的心微微一沉，像是被细小的冰针扎了一下。
但她脸上却瞬间绽放出一个被成功安抚到的、带着无限依赖和期待的笑容，甚至主动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好，那你别太累，我等你。”
她懂得见好就收。
第一次试探，能在他心底种下一颗关于“名分”的种子，已经足够。
逼得太紧，只会撕裂此刻温存的气氛，激起他的警惕和反感。
她重新乖巧地窝回他怀里，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安全感缺失时的小情绪，已然被他轻易抚平。
陆承渊搂着她，手掌无意识地在她光滑的臂膀上轻轻摩挲，闭上了眼睛。
卧室重归寂静，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沐晚晴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感受着腰间手臂沉甸甸的重量，眼底却一片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温柔的回避，也是回避。
这说明他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在他权衡的天平上，给予她名分所带来的麻烦，远超过她目前所能提供的价值。
没关系。
她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
一次不行，就两次。
温存不行，就趁着他更需要慰藉、更脆弱的时候。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贴合他的怀抱，像一个寻求绝对庇护的婴孩。
猎物，总要最耐心，才能咬钩最深。
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微弱变幻的光影。
沐晚晴在心底无声地勾画着下一步的计划。
南法之约？
她可不会只是傻傻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