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听着赵铁柱的话慢慢消化着,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也渐渐了解了这片天地的大致结构,思来想去还是打算问一下自己手臂的情况,毕竟王猛似乎知晓些什么才说出那句话。
“赵叔…这…到底是什么路数?我记得当初王猛……”陈默看着自己的左臂,脑海里冒出王猛当时的那句话……
赵铁柱叹了口气,“咱们这些边关的糙汉,活命靠的是筋骨皮肉,是豁出去的狠劲!刀、弓、拳头,这就是咱的‘道’!可这世道…”他指了指陈默的手臂,又指向岩缝外吞噬一切的黑暗,“藏着比兽人獠牙更邪乎的东西。你这玩意儿……你可还记得王猛当时说过的那句话:“枯木逢血煞,其根必噬魂”。
“这句话来自黑石堡地窖深处…那块老掉牙的石碑…”
“石碑?”
“对!石碑!”赵铁柱眼神变得幽深,带着一种追溯时光的凝重,“据说是建堡时就有的玩意儿,几百年的老古董了!上面刻着些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但堡里的老人,口口相传下来一句…一句像诅咒一样的话!”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积压了数百年的寒意吸入肺腑,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肃杀:
“‘枯木逢血煞,其根必噬魂’!”
陈默当然记得,因为王猛当初看到他手臂的时候就说出了这句话,这时陈默的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间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件——那是领主令牌!一块沉甸甸、刻着黑石堡徽记的黑色金属牌。
令牌冰冷沉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他无意识地摩挲着令牌边缘复杂的纹路,手指忽然在令牌底部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处顿住了。
“咦?”他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吟。鬼使神差地,他用指甲用力抠向那凸起。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声响起。在陈默和赵铁柱惊愕的目光中,那看似浑然一体的令牌,竟从侧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陈默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沿着缝隙掰开。
令牌内部是空心的!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躺在其中!
陈默拿出纸张展开来,大致扫过后发现这是一部修炼功法,按照里面的内容来看,这部功法修炼到极致也只能提升自己肉身强度而已,按照陈默穿越前看过的各类小说来定义的话,这部功法只能说是入门级功法,在玄幻小说里,狗都不练的那一种,而且这功法还带着一点点邪修的味道,这算什么?
赵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泛黄的纸,喉咙里滚动着干涩的疑问:“上面…写的啥?”
陈默最大的依仗和秘密,是那个虽然时灵时不灵、有点不靠谱,但潜力绝对碾压这破功法的“系统”。 这才是他在这绝望世界挣扎求存的底气,只是这个系统到现在还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
关于系统,那是他必须带进坟墓的秘密,绝不能透露半分。但这功法?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
“喏,赵叔,你自己看。” 陈默不再犹豫,将那张承载着“入门级功法”的纸页,在膝头小心地摊平,然后直接推到了赵铁柱面前。动作里带着一种无需多言的信任。
陈默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那张承载着古老秘密的纸张,被直接推到了赵铁柱布满老茧和血污的手边。
赵铁柱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陈默会如此毫无保留。这份信任,在眼下这朝不保夕的绝境里,沉甸甸的,甚至比那张纸本身更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张薄如蝉翼却仿佛重逾千斤的纸页。
岩缝里光线昏暗,赵铁柱凑得更近,几乎将脸贴了上去。他年轻时也粗通些文字,在边军里勉强不算睁眼瞎。纸上的字迹古老而潦草,有些笔画甚至模糊不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异感。他皱着眉,嘴唇无声地翕动,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扭曲的符号。
“噬…血…锻…骨…术?”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当念出最后那个“术”字时,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陈默那条被粗布缠绕的手臂,又猛地低头去看纸页上的字,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噬血锻骨术?!”
他声音发颤,“领主令牌…令牌里藏的是这东西!难怪……难怪王猛背叛,他是想要得到这功法……”
陈默被赵铁柱那声嘶吼震得耳膜嗡嗡作,这破功法,值得王猛背叛?值得赵叔激动成这样?
“赵叔?这功法……很强?”陈默的声音带着困惑,在他穿越者的认知里,这顶多算是入门锻体术。
“强?”赵铁柱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此刻却因一种复杂的激动而扭曲着,那只独眼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陈默。“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枯瘦的手指用力戳着那张泛黄的纸页,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噬血锻骨术》!只要你能练成它,你他妈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什么王猛,什么领主,在你面前都得趴着!”
第一人?这评价和他最初的判断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刚想追问,却见赵铁柱脸上那狂热的激动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奈和……渺小感。
赵铁柱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边荒的荒凉与绝望。他靠回冰冷的岩壁,望着岩缝顶部的黑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追忆:
“第一人……呵,也仅仅是在这儿了。你年纪小,没见识过外面的天有多大。”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极其遥远的事情。
“很多年前,我还在边军当差的时候,见过一支路过的行商队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他们歇脚时,领头的老行商喝多了酒,就开始吹嘘他走南闯北的见闻……”
赵铁柱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仿佛穿透了岩石,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说……他说他见过真正的‘大人物’。那些人,住在云端之上的宫殿里,呼吸间就能引动风雷。他们随手一击,就能劈开我们这边最险峻的山峰!他们御剑飞行,瞬息千里,我们拼了命跑上几天几夜的路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喝口茶的功夫……”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和卑微。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连蚂蚁都不如。他们甚至不需要特意踩死你,只是路过时带起的风,就能把我们这样的吹得灰飞烟灭……”
“所以,这《噬血锻骨术》,在我们这儿是能让人拼命争抢的宝贝,练成了就是一方霸主。但在外面……在那片真正的天地里……”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它可能……什么都不是,顶多……顶多算个垫脚的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