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者”提供的坐标,指向一片连星图都未曾详细标注的荒芜区域。那里被古老的数据库标记为“沉寂回廊”,传说是一片连时间和星光都会迷失的绝对虚无之地。
没有犹豫,飞行器再次启程,将森罗星域的喧嚣与暗流抛在身后。林夜站在舷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世界树胸针,脑海中回响着“记录者”那冰冷的话语。
“记录者”……它与“观察者”是何关系?是同一组织的不同职能个体,还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它主动用“织网者埋骨之地”的线索交换碎片,其目的又是什么?是借刀杀人,还是另有所图?
太多的疑问萦绕心头,但眼前的坐标是唯一清晰的路径。
航行是漫长而孤寂的。越是靠近“沉寂回廊”,周围的宇宙环境就越是异常。星辰变得稀疏,直至完全消失,只剩下永恒的黑暗。连无处不在的宇宙背景辐射,在此地都微弱到近乎无法探测。这里仿佛是被宇宙遗忘的角落,是万物终结后的最终归宿。
“检测到空间结构趋于‘绝对平滑’,时间流速出现不可预测的微小涨落。”艾拉汇报着令人不安的数据,“常规推进效率下降70%,建议切换至规则适应性航行模式。”
“启动‘编织航行’。”林夜下令。他走到控制台前,灵魂星云与创造光河的力量缓缓注入飞行器核心。飞行器外部荡漾起水波般的纹路,不再依靠单纯的物理推进,而是开始以“编织”之力,轻微地调整自身与这片平滑空间的“摩擦力”,如同滑冰者在水面上滑行,以一种更契合此地规则的方式前进。
这种航行方式对林夜的心神消耗不小,但却是穿越这片诡异区域唯一可行的方法。
不知在绝对的黑暗中航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
那并非恒星的光芒,而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某种巨大结构反射的幽光。随着距离拉近,那结构的全貌逐渐展现出来——
那是一片浩瀚无边的、由某种暗银色金属构成的废墟。
巨大的、断裂的骨架如同山脉般绵延,破碎的甲板漂浮在虚空中,上面还残留着早已熄灭的能量管道和无法辨认功能的装置残骸。这些废墟的规模是如此巨大,一些完整的舰桥结构,其长度甚至超过了已知的最大恒星。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黑暗中,如同巨神的尸骸,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寂与沧桑。
这里,就是“织网者埋骨之地”?元初文明最终的覆灭之所?
飞行器小心翼翼地靠近,如同蝼蚁爬行在巨龙的骨骸之间。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些废墟的惊人之处。其材质并非已知的任何金属,反而更像是一种固化的规则聚合物,即使已经破碎,依旧散发着一种近乎本源的、高于当前宇宙层次的规则威压。
“扫描结果显示,这些废墟的‘信息密度’高得不可思议,但其内部所有‘活动性’都已归零,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静滞’了。”艾拉的声音带着震撼,“无法判断其毁灭的原因,没有任何能量残留,没有任何战斗痕迹,就像是……在运行的巅峰状态,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任由时光将其风化。”
这种毁灭方式,比激烈的爆炸、惨烈的战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林夜引导飞行器,向着废墟最深处,那片规则威压最强、结构也相对最完整的区域驶去。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如同倒置山峰般的暗银色建筑残骸。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那座核心残骸时,林夜肩头的世界树胸针突然传来薇尔娜急促的意念警告:
“林夜!小心!我感觉到……虚无瘴疠的气息!而且非常浓郁,就在附近!”
几乎同时,星椋也发出了最高警报:“检测到高浓度混沌规则反应!来源……就在前方核心残骸的阴影之中!”
林夜瞳孔一缩!虚无瘴疠?它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元初文明的覆灭,与它们有关?
不等他细想,前方那巨大的暗银色残骸阴影处,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暗开始涌动,一张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扭曲规则构成的、比在初火净土遭遇的那个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虚无瘴疠,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它的体积几乎与那核心残骸相当,散发出的混沌与毁灭气息,让周围的虚空都开始扭曲、哀鸣!它那无数双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闯入的飞行器,充满了贪婪与暴戾!
“吼——!!!”
无声的咆哮在规则层面炸响,恐怖的混沌潮汐如同海啸般向着飞行器席卷而来!这一次的威力,远超初火净土!
它似乎将这片“织网者埋骨之地”,当成了自己的巢穴和猎场!
前有神秘恐怖的古老废墟,后有堪比星系的庞大虚无瘴疠。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