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割者”活动痕迹与“大寂灭”遗骸带来的双重压力下,林夜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专注状态。飞行器如同一个移动的修行静室,在广袤而危险的虚空中穿梭,而他则是其中唯一的光源,燃烧着智慧与意志的火焰。
他将所有获得的知识与感悟——彼苍文明的遗产、奇点残响的本源规则、基莎的编织真谛——尽数投入灵魂的“熔炉”,以自身那缕璀璨的“创造雏形”为火种,进行着最后的锤炼与融合。
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不同体系、不同层次的规则知识相互碰撞、排斥,如同在他灵魂中掀起了一场场风暴。若非他的灵魂根基已被“织网”结构重塑,又有“未来之种”作为稳定的核心锚点,恐怕早已在一次次冲击中崩溃。
月影、星椋和艾拉都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打扰,只能默默守护,并尽可能规避航行中遇到的各种宇宙险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在穿越一片异常宁静的星云时,也许是在掠过一颗濒死的脉冲星时,林夜灵魂深处的“风暴”骤然平息了。
并非力竭,而是一种极致的圆满与和谐。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已无星辰生灭、文明兴衰的异象,只剩下一种返璞归真的平静,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寂静。他周身那不断微调的“迷雾织法”场域,此刻也彻底内敛,再无一丝痕迹外泄,飞行器仿佛真正融入了虚空背景,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灵魂深处,那张“织网”已彻底蜕变。它不再是网格或树影,而是化作了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规则星云,其形态与基莎的核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却又带着林夜自身独特的印记——那是彼苍文明的坚韧、奇点残响的永恒与创造雏形的生机共同描绘出的图景。
那缕创造气息,已不再是溪流,而是化作了一道温暖而浩瀚的光河,流淌在规则星云的每一条脉络之中。他感觉到,自己对于“存在”的定义权柄,得到了质的飞跃。虽然距离真正无中生有的“创造”还遥不可及,但他已经可以更加自如地“编织”规则,在一定范围内“定义”物质的形态、能量的性质,甚至……短暂地影响概率的走向。
这是一种近乎“领域”的力量雏形。
“成功了?”月影感受到林夜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圆融无暇的气息,惊喜地问道。
林夜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种洞察后的凝重。“算是初步融合。但正因如此,我才更清晰地感觉到……我们前方的‘路’,似乎分岔了。”
他抬起手,指尖那道璀璨的光河微微流转,在虚空中勾勒出两条模糊的、代表着未来可能性的路径虚影。
一条路径,光芒相对温和,指向稳定与隐匿。沿着这条路,他可以不断完善“迷雾织法”,最终达到近乎“绝对隐匿”的境界,或许能彻底摆脱观察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避开收割者的感知。这是一条偏向于 “避世” 的道路。
而另一条路径,则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危险的光芒,它指向冲突与变革。这条路要求他更主动地运用“编织”之力,去干涉,去改变,甚至去挑战现有的规则秩序(包括归墟、收割者乃至观察者背后的机制)。这是一条偏向于 “入世” 甚至 “创世” 的道路。
两条路,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未来。
就在林夜凝视着这两条命运岔路,内心权衡之际,艾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响起:
“指挥官!接收到一段极其微弱、但正在快速增强的跨界域紧急求援信号!信号编码方式……不属于任何已知高等文明,但其核心加密协议,与‘彼苍文明’遗产数据库中的某个古老备用协议,存在高度相似性!”
“信号源坐标正在解析……来源于一个未被记录的、物理常数异常稳定的小型独立宇宙泡!该宇宙泡正遭受未知力量的猛烈攻击,屏障已出现裂隙!”
林夜瞳孔骤然收缩!
与彼苍文明相关的独立宇宙泡?正在被攻击?
是归墟?收割者?还是……其他敌人?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指尖那条代表“避世”的路径虚影瞬间黯淡、消散。
他看向那条充满危险与不确定性的“入世”之路,眼中再无迷茫,只有磐石般的决断。
“改变航线!”林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目标,求援信号源!全速前进!”
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不能坐视一个可能与彼苍文明有关的火种就此熄灭。这不仅仅是道义的选择,更可能关乎着对抗归墟与收割者的关键线索。
飞行器猛地调转方向,引擎全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未知的战区。
命运的岔路口,他已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