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边的战况实在有些惨烈。
我借故说要给他拿饮料,才得以短暂地离开赌桌,透一口气。
美高梅的饮料服务分两种等级,中场的饮料吧提供的都是些初级饮品,
而高额黑卡区则完全不同——各种名茶、进口饮料,
还可以随意添加冰块,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资本与身份的魅力。
我熟门熟路地走向高额区的三宝饮料台,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是老员工。
还没等我开口,相熟的服务生已经抢先问道:
“许总,还是两杯冰咖啡加蜂蜜吗?”
我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今天换换口味,两杯冰可乐,不要加柠檬。”
说话时,我情绪不高,没想到却被她一眼看穿。
“咋地了许总?”她一边准备饮料,一边关切地问,
“是不是不太好打?”
我叹了口气:
“哎,我大哥在打,我没打。他今天打得不太理想。”
她了然地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赌客了,最终都是落败而归。”
这句话像是一记警钟,在我心中敲响。
两杯冰可乐很快被端了上来。
我一手拿着一杯,快步向刚才与大哥分开的区域走去。
到了那里,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踪影。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远处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我急忙上前递上可乐,就在这个当口,眼睁睁看着桌上的四万筹码又被荷官无情地收走了。
这一幕实在令人难以直视。
当大哥开始寻找下一张赌桌时,我没有再跟随,
而是悄悄溜到一边,拨通了聪聪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那十五万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时间,只是重复着那句:
“走之前肯定给你个说法。”
无奈地挂断电话,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中场区域。
这里的赌客几乎个个面带愁容,眼圈浓重,
有的人机械地重复着下注的动作,有的人则死死盯着轮盘,仿佛能用意念控制小球落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混合气味——
昂贵的香水、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
我注意到一位中年男子,他手中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却还在不停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不远处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士,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却强作镇定地喝着饮料。
每个人的故事或许不同,但结局似乎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演变。
手中的冰可乐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慢慢滑落,冰凉的感觉透过掌心,却浇不灭内心的焦灼。
在这里,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每一局都可能改变命运,
但大多数时候,命运总是朝着不好的方向改变。
我忽然想起服务生说的那句话:
“这些年来,我见过太多赌客了,最终都是落败而归。”
这话不仅是在说别人,或许也是在提醒我。
在这个金光闪闪的地方,幸运女神永远只是短暂的访客,而最终的赢家,从来都只有庄家。
站在喧闹的赌场中,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手中的这杯可乐已经开始变暖,冰块融化了大半,就像在这里流逝的时间和金钱,悄无声息,却从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