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吸烟室抽完烟,又匆匆赶回赌场接着战斗去了。
我抽烟比他慢得多,他一根烟抽完时,我手里那根才烧了一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他刚才的嘱咐,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关的电话。
“喂,在的,有什么需要!”
电话那头传来公关职业化的声音,听着这个开场白,我莫名有些不适。
“以后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
我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哈哈哈,您倒是挺专业的啊!”
公关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我却听不出几分真情实意。
“那个,晚上美狮美高梅的好锅餐厅,
订个三到五人的包厢。”
我直入主题。
“你们几点过去?”公关问道。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刚好六点:
“七点半吧。”
“好的,定好给您短信。”
公关利落地回答,随即挂断了电话。
吸烟室里,那群换汇的男男女女投来羡慕的目光。
我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雾在空气中缭绕、消散。
这些人大多在澳门讨生活不易,脸上写着疲惫与渴望。
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正省吃俭用地吃着五十一份的盒饭,
而好锅的一顿火锅,随便点个帝王蟹加象拔蚌,就要万把块钱。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表象下,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在这里,有人一掷千金,酒池肉林;
有人食不果腹,为温饱发愁。
有些人是来娱乐消遣的,有些人是来拼运气搏命的,
还有些人,只是单纯为了养家糊口。
澳门就像一座巨大的舞台,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而赌场则是这个舞台最耀眼的中心。
刚走出吸烟室,手机就震动起来。
公关办事效率果然极高,屏幕上只有简短的“搞定”二字。
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专业,在这种地方,效率就是一切。
我给嫂子发去信息:
“七点十分下楼,VIp大堂见,一起去美狮。”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
“大哥状态不错,估计是想安安静静打会儿牌。”
说起聪聪,自从刚开始碰面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
也不知道他是去想办法给我搞钱去了,还是偷偷摸摸又去赌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在这个地方,最怕的就是突然消失的人,往往都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看了看表,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
我实在不愿意去给老虎机当饲养员,于是溜达到一个熟悉的荷官那里吹牛聊天。
这位荷官叫阿杰,在这家赌场工作了五年,见过形形色色的赌客。
“今天手气怎么样?”
阿杰一边发牌,一边抽空问我。
“就那样吧,”
我耸耸肩,“你呢?看到什么有趣的客人没有?”
阿杰笑了笑:
“刚来了个内地老板,一出手就是十万筹码,半小时就输光了。”
他的语气平淡,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我看着赌桌上来来往往的客人,有的面带喜色,有的愁容满面,更多的是像大哥那样面无表情,全神贯注于牌局之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坐在这里,而赌场从不过问这些,
它只是冷静地提供着服务,抽取着佣金。
“听说好锅最近来了批新鲜的帝王蟹?”
我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阿杰眼睛一亮:
“是啊,前天刚到的,个个都比脸大。你们要去吃?”
我点点头:
“订了七点半的包厢。”
“可以啊,”阿杰羡慕地说,
“哪像我们,只能吃员工食堂。”
我们相视而笑,都知道这不过是玩笑话。
在赌场工作的人,收入其实都不低,但比起赌客们的消费,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时不时地看着手表,
心里既期待今晚的火锅,又隐隐担心聪聪的下落。
这种矛盾的心情在澳门实在太常见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地方,
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窗外的澳门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这座不夜城正在慢慢苏醒。
而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普通的夜晚,在这个欲望与机遇并存的都市里,
等待着下一个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