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隙,
像一道固执的金线,斜斜地切在酒店房间深色的地毯上,最终落在我紧闭的眼睑上。
宿醉般的深度睡眠尚未完全褪去,意识仍在混沌中漂浮。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一阵执着而略显刺耳的嗡鸣,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突兀地亮起。
我挣扎着掀开沉重的眼皮,摸索着抓过手机。
屏幕显示是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昨天才存下的、备注为“xx妹妹”的号码。
指尖划过屏幕解锁,一行字跳了出来:“哥哥,我们下飞机啦!
大概下午一点半就能到美师酒店啦!麻烦您啦!”
“一点半?” 我猛地从枕头上抬起头,视线扫过手机屏幕顶端的时间显示——
12:58!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残存的睡意瞬间蒸发殆尽。
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一股混杂着仓促和无奈的紧迫感攫住了我。
一个鲤鱼打挺(虽然姿势可能并不那么标准)
从床上弹起,赤脚踩在柔软却冰凉的地毯上,冲向浴室。
冷水泼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睑下带着浅浅的青影——
昨晚似乎熬得有点晚。
一边飞速刷牙,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拨通了酒店前台的内部电话,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急切:
“您好,麻烦请尽快安排服务员来打扫一下xx房间,谢谢,比较急。”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像被按了快进键。
胡乱套上t恤和长裤,将散落在沙发上的个人物品一股脑儿扫进行李箱——
幸好东西不多。
房间在服务员的效率下迅速恢复了整洁,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我匆忙的气息。
几乎就在电话铃响起的同时,我刚好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酒店大堂站着两个年轻女孩,正是照片上的模样,只是略显风尘仆仆。
她们拖着比身形看起来还要大一号的行李箱,脸上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和抵达目的地的兴奋。
笑容很甜,声音清脆:“哥哥好!麻烦您来接我们啦!”
“不麻烦,应该的。”
我挤出笑容,压下心头因时间紧迫带来的那点躁动,接过她们手中沉重的箱子。
箱子滑轮在酒店光洁的走廊地板上发出规律的滚动声,
伴随着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交谈,话题围绕着即将到来的香港之旅和明天的重头戏——
演唱会。
我顺口问道:“对了,明天演唱会的票,你们是电子票吧?
提前绑定好了?现场取票人多的话要排很久队。”
这个问题在我看来理所当然,就像问人吃饭了没一样自然。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脸上兴奋的笑容瞬间凝固,
继而转变为一种混合着尴尬、茫然和一丝惊慌的表情。
其中那个短发的妹妹,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啊?票?我们……我们还没买呢。不是……不是到了这边再买吗?”
“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
引得她们俩都缩了缩脖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明天!是明天晚上的演唱会!那可是炙手可热的歌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
你们来看演唱会,没提前买票?!现在这个时间点,官方渠道早就售罄几个月了!”
一种“大事不妙”的预感瞬间笼罩下来。
带着她们走向酒店旁的茶餐厅,脚步都不由得沉重起来。
两个女孩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跟在后面,刚才的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安的沉默。
点餐的过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虾、石斑鱼、等陆续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但此刻美食也失去了吸引力。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局面。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是那位托付我照顾妹妹们的姐姐发来的信息,语气熟稔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拜托:
“嗨,老弟啊,见到我妹妹们了吧?
她们第一次去澳门,人生地不熟的,麻烦你多关照啦!
另外,方便的话先帮姐姐个小忙,给她们俩拿五千港币现金应应急呗?
怕她们小丫头不懂换汇或者临时要用现金的地方,回头姐姐马上转给你!万分感谢!”
我看着这条信息,再看看对面两个因为没票而显得惴惴不安、小口吃着点心的小姑娘,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来。这忙帮的……
真是层层加码啊!先是紧急接待,接着发现是“无票观众”,
现在还要垫付一笔不算小的“备用金”。人情债,果然是最难还的债。
无奈归无奈,事情总得解决。
总不能看着她们千里迢迢来了,却连演唱会大门都进不去。
我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对她们说:
“你们先吃,别担心票的事,我想想办法。”
然后起身走到餐厅相对安静的角落,开始翻找手机通讯录。
指尖划过一个个名字,寻找着记忆中那个可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的、神通广大的“黄牛”朋友。
电话接通,背景音嘈杂,对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快节奏:
“喂?边位?… 哦!x生!好久不见!
… 明晚xxx演唱会?哇!现在才问?对!… 要两张?我想想办法啦…
位置一般的地方问题不大…” 电话那头的回应,但似乎也别无选择。
挂了电话,回到座位。
看着两张年轻又充满期待的脸,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
“票有着落了,不过位置可能比较偏,没办法。”
她们明显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没事没事,有票就行!太谢谢哥哥了!钱我们让姐姐转给你!”
解决了最棘手的票务危机,接下来的住宿安排又成了问题。
她们原计划在我这里住一晚,但我这房间是大床房,显然无法容纳三个人。
看着她们带着的巨大行李箱,再想想自己那点刚收拾好的行李,我揉了揉眉心,做出了决定:
“这样吧,你们俩今晚就住我这个房间,我出去混吧” 只是自己又要重新安置一遍。
心里默默想着:这忙帮的,真是连自己“窝”都让出去了。
带着她们回到房间,安顿好行李。
一番折腾下来,感觉比上了一天班还累。回想着这兵荒马乱的半天:
急促的短信,仓促的起床,意外的“无票”炸弹,垫付的五千港币,转让的房间……
每一件都出乎意料,每一件都让我这个“接待者”措手不及。
帮忙的初衷是好的,但现实的发展却像脱缰的野马,带着我一路狂奔,最后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唉……” 对着天花板长长吐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无奈又自嘲的弧度。
这忙帮的。不过这两个丫头总算安顿好了!大哥晚上还约着吃饭呢赶快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