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名副其实。
它并非悬浮于星辰之上,而是扎根于一块巨大无比、通体由某种能够自动汲取星辰之力的“星辰暖玉”构筑而成的浮空大陆。平台广阔无垠,其上殿宇连绵,风格简约而宏大,多以白玉为基,镶嵌着各种能够引动星辉的晶石。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中央那九根高达千丈、铭刻着周天星斗运行轨迹的巨型玉柱,它们仿佛沟通着冥冥中的星辰法则,不断接引下纯净的星辉,使得整个观星台都沐浴在一种朦胧而神圣的光晕之中。
此地灵气之浓郁,法则之清晰,远胜秦枫之前到过的任何地方,不愧是巡天阁设立的据点。
银玥的银色星舟以及秦枫的星梭,在靠近观星台时,便有一层柔和却坚韧的星光护罩自动分开一道入口,显然是识别了银玥的身份。
进入观星台范围,更能感受到此地的不凡。空中不时有身着巡天阁制式星袍的修士驾驭遁光或小型星器飞过,气息大多不弱,筑基只是寻常,金丹修士亦不少见。他们看到银玥的星舟,纷纷停下行礼,目光在掠过秦枫和姬月时,则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
银玥直接将星舟降落在中央区域一座最为宏伟的白玉大殿前。殿门上方,悬挂着一面匾额,以古老的星辰文书写着三个大字:巡星殿。
“银玥巡察使,您回来了。”殿门前,两名气息沉稳、修为在金丹初期的星卫躬身行礼。
“嗯。”银玥淡淡应了一声,收起星舟,对秦枫道:“秦道友,姬姑娘,请随我来。青霖小友可先去偏殿休息。”
自有侍从上前,引着惴惴不安的青霖前往别处。
秦枫与姬月跟随银玥步入巡星殿。殿内空间极大,穹顶仿佛直接映照着外界的星空,无数星辰光点明灭闪烁。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图。两侧立着一些玉架,上面摆放着不少散发着星力波动的卷宗、玉简以及一些奇特的星海矿物、植物标本。
大殿之中,已有数人在等候。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深紫色星袍、面容古朴、眼神如同蕴含了整个星河的老者。他气息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巅峰的强者,距离元婴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他便是坐镇此处分阁的墨渊阁主(与百战台管事同名,实为两人)。
墨渊阁主身旁,还站着两男一女。
一名身着赤红星袍、头发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壮汉,气息暴烈,修为金丹中期,看向秦枫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战意?他是炎煌巡察使。
一名身着水蓝色星袍、面容冷艳、气质如冰的女子,修为同样是金丹中期,眼神淡漠,仿佛万事不萦于心。她是冰澜巡察使。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身着青木色星袍、面容温和、手持一卷玉书的中年文士,修为金丹初期,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他是青霖执事(与秦枫的向导同名,亦为两人)。
这三人,加上银玥,便是目前这处分阁除了墨渊阁主外,最强的四位核心成员。
“阁主。”银玥对着墨渊阁主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墨渊阁主目光如电,扫过银玥,最后落在秦枫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本源。秦枫能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强大的神识在自己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丹田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
“混沌气息……深邃如渊,却又带着龙族寂灭与阴阳轮转之意……果然不凡。”墨渊阁主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银玥在传讯中对你推崇备至,言你潜力无穷,可入‘候选者’之列。如今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阁主过誉。”秦枫不卑不亢,微微拱手。对方是金丹后期巅峰,实力深不可测,但他并无畏惧,自有其气度。
“哼,银玥,你说他实力强横,堪比资深巡察使,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了吧?”那红发壮汉炎煌冷哼一声,声如洪钟,带着质疑,“一个金丹初期……嗯?不对,你的气息……”
他这时才仔细感知秦枫的修为,脸色微微一变,显然看出了秦枫已然是金丹后期,而且根基之浑厚,让他都感到一丝压力。
冰澜巡察使冰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诧异。青霖执事则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仿佛早有预料。
银玥紫瞳中闪过一丝得意,淡淡道:“炎煌,秦道友的实力,我亲眼所见。方才在据点外,三名幽冥殿勾魂使,其中一人金丹中期,两人金丹初期,被他……一拳尽数毙命。”
“什么?!”
“一拳?!”
此言一出,除了早已知道的墨渊阁主,炎煌、冰澜乃至青霖执事,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幽冥殿勾魂使绝非弱者,擅长合击与诡异咒术,即便是他们,想要同时对付三人,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
炎煌看向秦枫的目光,顿时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看来秦道友在万龙巢所得机缘,确实惊人。”墨渊阁主点了点头,似乎对秦枫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既然如此,关于探索星灵族遗迹之事,你便有资格参与。”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不过,在此之前,有几点需与你说明。”
“第一,星灵族遗迹危险重重,不仅有强大的星灵守卫,其内部空间结构也极不稳定,甚至有未知的时空陷阱。即便是我等,亦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第二,遗迹所得,按之前约定,我巡天阁优先挑选三件。其余按贡献分配。若有争议,由本阁主裁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墨渊阁主目光锐利地看向秦枫,“你既以‘候选者’身份参与此次行动,便需暂时受我巡天阁规矩约束,听从统一安排。若因你擅自行动导致计划失败或人员伤亡,我巡天阁有权收回给予你的一切支持,并追究责任。你可能接受?”
条件颇为严苛,尤其是第三条,带着明显的上位者姿态。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巡天阁这等庞大组织,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完全自由行动。
秦枫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可。但我有两个条件。”
“讲。”
“一,若遇生死危机,或事关我自身道途之重大机缘,我有权自行决断。”
“二,我需要关于星灵族,以及遗迹内部尽可能详细的情报。”
墨渊阁主盯着秦枫看了片刻,缓缓点头:“可。你的条件不算过分。情报稍后青霖执事会为你准备。”
他算是正式认可了秦枫的加入。
“既然如此,三日后,于此地集合,出发前往遗迹。”墨渊阁主一锤定音,“银玥,你带秦道友他们去‘客卿苑’休息。青霖,将情报送至秦道友处。”
“是,阁主。”银玥与青霖执事同时应道。
随后,银玥便带着秦枫和姬月离开了巡星殿,前往位于观星台东侧的一片精致院落群,那里是专门招待客卿与重要合作伙伴的“客卿苑”。
安排秦枫二人住进一处独立的、设有聚灵与防护阵法的幽静小院后,银玥并未立刻离开。
他看着秦枫,紫瞳中光芒闪烁,忽然传音道:“秦枫,墨渊阁主为人还算公正,但阁内派系复杂,炎煌那人脾气火爆,你多加留意。另外……幽冥殿死了三个勾魂使,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据我所知,他们有一位‘判官’级别的强者,就在古路附近活动,修为……金丹后期。”
说完,他不等秦枫回应,便转身离去。
秦枫目光微动。银玥这番话,看似提醒,实则也是一种隐晦的示好与结盟。看来,这巡天阁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并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当务之急,是尽快炼化那块星核碎片,提升实力,以应对三日后的遗迹之行,以及可能来自幽冥殿的报复。
他与姬月进入静室,布下层层禁制。
取出那块暗蓝色的星核碎片,精纯浩瀚的星辰本源气息顿时充满了整个静室。
“为我护法。”秦枫对姬月说了一句,便盘膝坐下,将星核碎片置于掌心,运转《混沌吞天诀》,开始了炼化。
而与此同时,在观星台的另一处。
炎煌巡察使的洞府内。
“一拳灭杀三名勾魂使?哼,银玥那小子,为了抬高他找来的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炎煌灌了一口烈酒,语气不满。
他对面,冰澜巡察使依旧面无表情:“墨渊阁主已认可其资格,多说无益。遗迹之中,自有分晓。”
炎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就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巡星殿深处。
墨渊阁主负手而立,望着穹顶变幻的星图,喃喃自语:“混沌之道……九曜气息……此子身上的秘密,比银玥报告的还要多。或许,他真能成为此次探索的关键……亦或是,最大的变数……”
星海古路,暗流已然开始涌动。而秦枫的闭关,正将这股暗流,推向更加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