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归寂之篇……”
“加速命定终焉……”
神秘虚影的话语，如同最冰冷的诅咒，在秦枫的心湖中反复回荡。他的手悬停在造化玉碟碎片之前，那温润的玉光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刺痛。
他体内那团被封印的因果混沌，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传递出混杂着渴望与恐惧的混乱波动。
一边，是可能破解自身困局、甚至对抗噬天老祖的无上机缘；另一边，却是可能将姬月更快推向死亡深渊的致命毒药。
如何选？
秦枫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他从未感觉抉择如此艰难。这不仅仅关乎自身道途，更关乎身后那个他誓死守护之人的性命！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混沌星槎的方向。透过舷窗，他能看到姬月那双充满担忧与信任的眼眸。她并不知道此地正在发生的抉择，但她无条件地相信着他。
正是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如同利剑般刺痛了秦枫的心。
他怎能……怎能拿她的命运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即便那可能关乎整个星海的未来，关乎对抗噬天老祖的大业！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她的平安更重要！
混沌祖龙的传承他要，对抗噬天老祖的责任他担，但这一切，绝不能以牺牲姬月为代价！
想通此节，秦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悬停的手，缓缓开始向后收回。
他选择放弃。
放弃这近在咫尺的机缘，选择一条或许更加艰难，但至少不会立刻将姬月置于险境的道路。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收回手掌的刹那——
他丹田内的时之龙符，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强烈到极致的预警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的神魂深处！
并非针对眼前的玉碟碎片，而是……指向一个更加遥远、更加深邃的未来片段！
在那模糊的片段中，他看到了另一个“可能”——一个他因为没有收取造化玉碟碎片，导致实力增长缓慢，最终在某个关键节点，无力阻止一场席卷星海的灾难，而姬月，依旧在那场无法避免的浩劫中，为了守护他而……黯然陨落！
放弃，同样会导致悲剧！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个时间！
嗡！
秦枫的大脑一片空白，如遭雷击！
取，可能加速悲剧；不取，也可能无法避免悲剧！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无论他如何选择，那个血色的未来似乎都如影随形？！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与不甘，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命运要受此摆布？！凭什么他珍视的人要承受这样的结局？！
“我不信！！！”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疯狂的混沌火焰，那收回的手非但没有撤回，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更加决绝地，一把抓住了那悬浮的造化玉碟碎片！
“什么命定终焉！什么因果循环！”
“我之道，是混沌！是打破一切枷锁，重定地水火风！”
“若这造化注定引向毁灭，那我便以混沌重塑造化！”
“若这命运注定是死路，那我便……杀出一条生路！”
在他抓住碎片的刹那，浩瀚如海的“万物归寂”信息，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涌入他的识海！那其中蕴含的，并非是简单的毁灭之力，而是天地万物从诞生走向终结的必然规律，是宇宙熵增的终极体现，是一切存在最终极的归宿法则！
与此同时，那神秘虚影的警告化作了实质的因果之力，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锁链，瞬间缠绕而上，与他体内那团因果混沌产生了剧烈的共鸣与……融合！
他感觉自身的“存在”正在被加速推向某个“终结”的节点！姬月陨落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几乎要化为现实！
“休想！！”
秦枫发出了震彻灵魂的咆哮！混沌元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五枚龙符光芒暴涨，尤其是时之龙符与混沌龙符，被他催发到了极致！
他没有去抵抗那“万物归寂”的法则，也没有去强行剥离那加剧的因果。而是……引导！疯狂的引导！
他将那汹涌而来的归寂之力，那缠绕而上的因果锁链，尽数引入混沌元婴的核心，引入那团本就混乱的因果混沌之中！
他要在这团象征着绝望与终结的混沌内部，借助造化玉碟碎片中关于“万物终结”的终极法则，以及自身不顾一切的混沌意志，强行进行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终极演化！
“归墟亦是混沌！终结亦是开始！”
“以万寂为薪，燃我混沌之火！”
“给我……开！！！”
轰！！！！！！！！！
秦枫的丹田之内，仿佛有一颗混沌奇点被引爆！
那团因果混沌在归寂之力与混沌本源的疯狂冲突下，猛地收缩、坍塌，达到了一个极致，而后……悍然爆发！
不再是简单的吞噬与磨灭，而是真正的、开天辟地般的——演化！
灰色的气流疯狂奔涌，其中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有无数法则在崩毁与重组！那缠绕其上的、代表着姬月陨落的因果线条，在这极致的混沌演化中，开始扭曲、断裂、甚至……被一些新生的、散发着微弱希望光芒的全新因果脉络所覆盖、替代！
他看到了！在那片爆炸性的混沌光芒中，一条极其细微、却无比坚韧的、通往不同未来的全新“主干道”，正在被强行开辟出来！那条道路的尽头，虽然依旧迷雾重重，却不再有姬月陨落的血色画面！
他成功了！在造化玉碟“万物归寂”之篇的死亡压力下，在自身混沌意志的疯狂驱动下，他成功地在那片绝望的命运土壤上，炸开了一条全新的通道！
噗——！
代价是巨大的！秦枫狂喷鲜血，刚刚稳固的元婴初期修为再次暴跌，直接跌落回了金丹巅峰！混沌元婴布满裂纹，光芒黯淡到了极点，五枚龙符虚影也变得若隐若现。
但他死死握着那块造化玉碟碎片，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染血的、却无比畅快的笑容！
他打破了！他真正地，凭借自身的力量，在那看似固化的命运之墙上，砸开了一道裂缝！
虽然修为跌落，虽然重伤垂死，但他赢得了……希望！
那神秘虚影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缓缓消散于无形。
万晶林海恢复了寂静。
秦枫瘫倒在空地之上，手中的造化玉碟碎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眉心，暂时沉寂下去。
姬月从星槎上飞奔而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
“值得吗……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她哽咽着。
秦枫抬起沉重的手臂，擦去她的泪水，笑容虚弱却坚定：“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值得……”
他抬头望向混沌源海那无尽的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妄，看到了那最终的阴影。
“噬天老祖……你看到了吗……”
“你的剧本……被我……撕破了……”
混沌星槎载着相拥的二人，缓缓驶离了万晶林海。
没有人注意到，在秦枫以混沌演化强行开辟新命运之路的刹那，混沌源海最深处，那片被称为“归墟之眼”的禁忌区域，微微……波动了一下。
仿佛沉眠的巨兽，被一只敢于挑衅命运的蝼蚁，稍稍……惊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