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昀在柳姬微凉的指尖下绷紧如弦。
她仰着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努力迎合着那审视的目光,如同献祭的羔羊。
当柳姬的手指带着某种评估的意味,划过她刚刚清理过的,光洁无瑕的腋下时,书昀的呼吸都屏住了。
“很好。”
柳姬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
“以后,这里…还有这里…”
她的手指缓缓下移。
“都要保持这样。一丝多余的毛发,都不该有。记住了?”
“昀儿…记住了。”
书昀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是恐惧,也是某种扭曲的兴奋。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独属于她的“亲密”,哪怕这亲密建立在如此卑微的,如同器物被保养的境地。
柳姬收回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
烛光在她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恍惚。她看着眼前这驯服,任她予取予求的身体,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书昀,落在了某个遥不可及的身影上。
“书昀啊…”柳姬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怅惘,打破了书房内粘稠的寂静,“如果…柳惊澜也像你这般…听话就好了。”
轰——!
书昀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带着献媚的表情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温顺伪装,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又是她!又是柳惊澜!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书昀的理智。
她当然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柳惊澜!
那是全天下公认的军神!是蛮族闻风丧胆的“西北军神”!
是柳氏王朝延续至今、力挽狂澜的擎天巨柱!
一生戎马,未尝败绩!她的名字本身,就是传奇,就是一座书昀穷尽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巍峨高山!
可那又如何?!
书昀在心底无声地嘶吼。她再厉害,再传奇,现在不也被陛下…被柳姬姐姐亲手褫夺了兵权,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顶着个“平瘟特使”的屈辱名头苟延残喘吗?!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这是对这位军神最恶毒的侮辱和放逐?那些弹冠相庆的蠹虫,那些幸灾乐祸的目光…柳惊澜,她已经完了!
然而…书昀最痛恨的,恰恰是柳姬此刻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遗憾和留恋!
她太清楚了!柳姬姐姐的心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个她书昀梦寐以求、甘愿付出一切去占据的位置,永远、永远都只留给一个人——柳惊澜!
凭什么?!
书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和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当年…柳皇登基之初,根基未稳,朝堂被几大世家门阀把持,阳奉阴违,政令难出宫门。
柳皇手中能掌控的力量,如同风中之烛,微弱而珍贵。
就在那种风雨飘摇、自身难保的境地,柳姬姐姐竟然…竟然为了柳惊澜,起了与满朝文武对抗的心思!
为了她…陛下竟愿意赌上刚刚到手的皇位!赌上柳氏江山!
这个认知,如同最锋利的刀,日夜凌迟着书昀的心。
那是何等的偏爱?何等的信任?何等的…不顾一切!那位置,本应是柳惊澜唾手可得的!
只要她当时点一下头,接受柳姬姐姐那近乎明示的求爱暗示…那么,她柳惊澜就将是这柳氏王朝真正的无冕之后!权势、地位、帝王的倾心…一切的一切,都将属于她!
可柳惊澜做了什么?!
她居然…拒绝了!
她居然心甘情愿地、主动交出了那足以撼动朝野的兵权!
像个傻子一样,为了所谓的“避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君臣之礼”,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滔天富贵和帝王独一无二的痴心!
愚蠢!不识抬举!
书昀在心底疯狂地咒骂。
她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她梦寐以求、甘愿匍匐在地献上一切去换取的东西,柳惊澜竟然弃如敝履!
这简直是对她书昀最大的羞辱!而更让她痛苦的是,柳惊澜越是如此“不识抬举”,柳姬姐姐心中的那份执念,那份求而不得的遗憾,就越是深重!
如同陈年的毒酒,时间越久,毒性越烈!
“她啊…”柳姬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书昀内心翻江倒海的恨意。柳姬的目光依旧落在虚空中,仿佛在描摹着那个远在天边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复杂难辨的弧度,混合着怀念、怨怼和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
“永远学不会你的乖顺。像块又臭又硬的玄铁,硌得人生疼…却又…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哪怕被它割得鲜血淋漓…”
书昀低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面容。
她死死咬着下唇。
那温顺的声音,被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几乎要窒息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昀儿…只愿做陛下手中最温顺的刀…最趁手的…‘物件’…柳将军…她…她终究是翱翔九天的鹰隼…昀儿…不敢比…”
柳姬似乎被这卑微到尘埃里的回答取悦了,轻笑一声,终于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书昀身上,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满意。
“鹰隼?”
她指尖再次抬起书昀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自己深邃的眼眸,“再烈的鹰,折了翅膀,也只能在泥里扑腾。书昀,你记住,听话的,才有糖吃。”
书昀被迫仰视着柳姬,眼中迅速盈满了恰到好处的水光,带着无限的依恋和驯服:“昀儿…记住了。昀儿…永远只听陛下的话。”
心底,那名为嫉妒和野心的毒火,却在柳姬那句“折了翅膀”的暗示下,疯狂地燃烧起来,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柳惊澜…你最好…永远都别想再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