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躺在床上正享受着白凝冰尾巴尖扫过颈窝的酥痒,就感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被铐住的手腕。
“主人……手?”白凝冰的声音带着困惑,湿漉漉的鼻尖轻轻碰了碰那冰凉的银环。
王言立刻来了精神,被蒙住的双眼似乎都亮了起来。
得意地晃了晃手腕,银链发出细微而悦耳的碰撞声。
“这个啊?”他声音里充满了炫耀的意味,“这个是我自己要戴的。”
他微微侧头,仿佛要对着小白狐的耳朵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看见没?这可不是普通的链子,这是权力的象征!只要它在我手上。”
王言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柳如烟,那个高高在上的柳家家主,就得乖乖当我的女仆!听我使唤!懂吗?这是我自己赢来的!”
白凝冰歪着小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复杂的人类规则。
伸出粉嫩的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那光滑的银环,然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哦。”
这反应显然没达到王言预期的震撼效果,但也不在意,沉浸在“权力在手”的喜悦里。
“主人,”白凝冰的小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王言的眼罩边缘,“眼睛……看不见……路?”
王言心里一暖。
“没事,”王言故作轻松,“过几天就好了。怎么,小白想给主人当眼睛?”
“嗯!”白凝冰立刻用力点头,小脑袋蹭着王言的下巴,“小白……带路!说……方向!”
“好!”王言心情大好
“那主人今天就靠小白了!走,带主人去杂物室看看!”
“好!”
白凝冰蓬松的大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帜。
“主人……走。”
它细声细气地说。
王言试探着迈出一步。
“左……一点点。”白凝冰的声音在他脚边响起,很轻,但很清晰。
王言依言微调方向。
“直走……五步。”
王言数着步子,稳稳地走了五步。
“停……右转……门。”小白的声音适时响起。
王言伸手,果然摸到了冰凉的门框。
“小白真棒!”
白凝冰灵活地躲开,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继续……走。”
一人一狐,就这样在空旷的走廊里前行。
王言完全依赖着那细小的声音指引。
脚步从最初的试探变得逐渐流畅。白凝冰仿佛真的成了王言的眼睛,将周围的环境清晰地“描述”给他。
王言感受着那团温热的、毛茸茸的触感,听着那细声细气却无比可靠的指引,一种奇异的默契和信任感在无声中滋长。
不再担心会撞到什么,步伐越来越稳,甚至带上了一丝闲庭信步般的从容。
这感觉,比柳如烟牵着他时,似乎……更自在些?
“到了。”
白凝冰的声音停在了一扇门前。
王言将左手背在身后,以延长右手的伸缩距离。
伸手摸去,是那扇熟悉的、单薄破旧的木门。
他皱了皱眉:“等等。”
他想起自己那堆“战利品”。
“小白,带我去放快递的地方,那个最大的箱子旁边。”
“好。”白凝冰毫不犹豫,立刻调转方向,“直走……左转……下台阶……小心……到了。”
王言果然摸到了那个写着“加厚304不锈钢防盗门”的巨大箱子冰冷的棱角。
“有人吗!”
王言扬声喊道,带着主人特有的命令口吻。
“把我买的这个门,装到杂物室去!现在!不能浪费了!”
“是,主人。”
路过的女仆的声音传来,十分恭敬,很显然是认可了王言的主人身份。
难道是柳如烟特意吩咐过了?
很快,王言就听到沉重的箱体被拖动的声音,以及工具碰撞的声响。
“走,小白,我们回去看看新门。”王言心情愉悦。
在白凝冰精准的指引下,王言再次回到了杂物室门口。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切割和焊接的淡淡焦糊味,还有女仆们低沉的吆喝声。
那扇破旧的木门已经被拆了下来,新的不锈钢防盗门正被几个工人合力抬起,准备安装。
厚重的金属门板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主人,门……在装。”白凝冰小声汇报。
“嗯。”王言点点头,抬脚就要往里走。
“小心……门槛……高。”小白及时提醒。
王言抬高了脚,稳稳跨过门槛,走进了杂物室。
里面光线比外面更暗,灰尘在施工的动静中飞舞。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除了灰尘和金属味,似乎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带着恐惧的汗味?
“谁?”王言警觉地停下脚步,朝着气味来源的方向——那个最深的角落,他曾经的床的位置。
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极力压抑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颤抖。
“出来!”王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在他的“领地”里,竟然还藏着人?
一个身影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动作僵硬而狼狈。
是个年轻的女仆,穿着柳家统一的制服,但此刻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惊恐和泪痕。
她不敢看王言,只是死死低着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你谁?躲在这里干什么?”王言皱眉问道,他认不出这个女仆,但对方身上那股恐惧的气息让他很不舒服。
“王……王少爷……”女仆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蚋,“我……我是小翠是这里的女仆。”
小翠?王言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但她的声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言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充满屈辱的盒子。
无数个被粗暴踹门声惊醒的夜晚!
门板不堪重负的呻吟!
门外那带着恶意和嘲弄的、属于年轻女声的嗤笑!
“是你……”王言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寒意。
“那个……天天踹门叫我早起的?”
小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少爷饶命!饶命啊!是……是我不懂事!是如霜小姐……如霜小姐罚我睡在这里……睡在您以前的床底下……说……说等您回来发落……呜呜呜……”
她哭得涕泪横流,恐惧让她语无伦次。
王言站在原地,蒙着眼罩的脸看不出表情。
新安装的防盗门发出沉重的金属合拢声,隔绝了外面的噪音。
杂物室里只剩下小翠压抑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