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的关切与守护升级
那声轻巧的“噗嗤”笑声,如同最纤细的银针,精准地刺破了小院内凝固到极致的沉默,也刺中了某个正全力维持冰冷表象、内心却兵荒马乱的存在。
容烬挺拔如松的背影猛地一僵,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他自己绝不会承认),倏地转过身来!
那双深不见底的血色瞳孔之中,瞬间翻涌起一丝被冒犯般的、近乎凌厉的恼怒(或许还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如同寒冰骤然凝结,狠狠瞪向那个居然敢笑出声的“罪魁祸首”。
“笑什么?!”
声音比平日里更加冷硬,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严厉,试图用气势压垮对方。
顾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和瞪视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瞬间憋住了笑声,肩膀都缩了一下。社恐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就想道歉认怂。
然而,或许是方才那内心“弹幕”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或许是掌心还残留着被他紧握过的温度,又或许是颈间玉坠传来的暖意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勇气……
顾砚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看似凶戾的血瞳。她并没有看到真正的怒火,反而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类似于……无措的情绪?
这个发现,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
她深吸一口气,社恐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豁了出去!脸颊依旧滚烫,但眉眼却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狡黠和试探的、极其明亮的笑容。
“没…没什么…”她声音还带着一点点笑后的轻颤,却清晰地说道,“就是觉得…魔尊大人您…嗯…挺可爱的?”
“可爱”这两个字一说出口,连顾砚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用这个词来形容杀伐决断、凶名震世的魔尊,简直是嫌命长。
但她就是说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勇敢(或者说傻气)。
容烬:“………”
血瞳之中那丝强装出来的恼怒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明显的、近乎空白的茫然,仿佛大脑在处理这两个字时遭遇了不可理解的冲击,短暂地停止了运转。
但仅仅一瞬,那茫然就被更深的、更加厚重的寒冰所覆盖,试图将一切异常情绪彻底冻结封印。然而,那冰封的速度似乎慢了一拍——顾砚清晰地看到,他线条冷硬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层极其可疑的、与他周身冰冷气息截然不同的薄红!
气氛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容烬似乎被“可爱”二字打击得不轻,半晌没能说出话。他猛地移开视线,不再看顾砚那张笑得眉眼弯弯的脸,目光有些生硬地四处游移,最后落在了顾砚之前受过伤的左肩处。
他生硬地、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强行扭转了这令他无所适从的话题:
“…伤,如何?”
声音依旧冰冷,却莫名透出一种干巴巴的意味。
顾砚从善如流,不再逗他,顺从地活动了一下左肩。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疤痕,体内力量充盈,再无半分不适。
“早好啦,”她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小小的炫耀,“多亏了你的药……”她顿了顿,抬手轻轻握住颈间那枚温润的墨玉坠子,指尖在其上摩挲了一下,笑容变得更加真诚而温暖,“……还有这个。”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容烬,虽然脸颊还有些微红,却无比认真地、轻轻地唤出了那个名字:
“还有…谢谢你,容烬。”
不是“魔尊”,不是“魔头”,不是任何带着距离或恐惧的称谓。
而是“容烬”。
这两个字从她唇间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和平和,仿佛只是呼唤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名字。
容烬的身形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那双冰封的血瞳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被这声呼唤和那个真诚的笑容轻轻触动,坚硬的冰层悄然裂开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缝隙,泄露出一点点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光。
他没有回应那声道谢,也没有对那声直呼其名表示任何不满。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了片刻。
然后,忽然抬手。
指尖凝聚起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远超之前力量的暗色魔元,那魔元并非暴虐,反而透着一种内敛而浩瀚的守护意味。他没有触碰顾砚,而是凌空一点,那缕强大的魔元便如同归巢的雏鸟,瞬间没入了顾砚颈间那枚墨玉坠子之中!
“嗡——”
墨玉坠子轻轻一颤,表面流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但顾砚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守护力量瞬间暴涨了数倍不止!一股温暖而强大的能量场以玉坠为中心悄然张开,如同一个无形却坚韧无比的蛋壳,将她牢牢护在其中,其强度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绝对守护领域!
做完这一切,容烬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周身那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似乎缓和了些许。他不再看顾砚,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身影就在原地倏然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话,残留在他消失的空气中,在小院里低沉地回荡:
“…待着,别乱跑。”
顾砚站在原地,怔怔地抬手,握住了胸前那枚变得愈发温润、内里力量澎湃如潮的墨玉坠子。
指尖传来的,是令人心安的温度和强大。
她低头看了看坠子,又抬头望了望容烬消失的地方,最终,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越来越深、带着无尽暖意的笑容。
这个笨蛋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