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令牌与反派的宣言!
灵兽苑的小院,在经历了短暂的、充斥着猫叫、剑气、魔气与血腥的混乱喧嚣后,陷入了死寂。但这死寂,比之前的任何喧嚣都更加令人窒息。
破碎的门窗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伤口,在惨淡的月光下张着黑洞洞的口子。地面散落着木屑、冰晶、以及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石味(剑气残留)、诡异的薄荷气息(丹药烟雾),以及……那如同跗骨之蛆、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邪恶魔气!这魔气如同粘稠的墨汁,顽固地缠绕在院中每一个角落,更如同实质的锁链,死死缠绕在顾砚手中那枚冰冷刺骨、散发着不祥幽光的令牌之上!
血煞魔宫令牌!
滴血的狰狞骷髅,扭曲的“血煞”古篆!
如同黑夜中燃烧的罪恶火炬,清晰地、不容置疑地昭示着它的身份!
赶来的巡夜长老是一位面容威严、气息沉凝的金丹修士,此刻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惊怒的火焰!他身后,数名内门执法弟子手持法器,神情肃杀。更远处,是被巨大动静惊醒、闻讯赶来的其他弟子,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无数道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聚焦在院中唯一站立的身影上——顾砚。
他一身玄黑猫爪服沾满了灰尘和喷溅的暗红血迹(杀手的),左手如同被烫伤般,死死攥着那枚散发着滔天魔气的令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脸上毫无血色,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辩的、巨大的茫然与绝望!头顶的藤蔓耳朵警惕地竖起,尾尖光秃秃的部分微微颤抖,如同受惊的小兽。
这现场,这魔气,这令牌!
人赃并获!
死寂的空气被一声厉喝猛地撕裂!
“顾砚!”
林风的身影如同标枪般从人群中大步踏出,他脸色阴沉如水,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果然如此”的笃定!长剑虽未出鞘,但那股凌厉的剑意已锁定顾砚!
“你果然与魔宫有勾结!”林风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字字诛心,“葬龙峡地宫!那诡异的陷阱!你所谓的‘侥幸脱困’!还有今夜这场刺杀!全都是你和魔宫贼子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就是混入宗门,图谋不轨!这枚令牌,就是铁证!”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愤怒和猜疑!
“原来是他!引狼入室!”
“我就说!他每次都能邪门地活下来!原来是魔宫的奸细!”
“穿着猫爪服,顶着藤蔓耳朵,一看就不是正经人!魔宫妖人!”
“杀了他!为死伤的师兄弟报仇!”
群情激愤!怀疑、恐惧、憎恶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箭,瞬间将顾砚射得千疮百孔!社恐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痛楚!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无数张愤怒指责的面孔在视野中扭曲晃动!
“不…不是……”顾砚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巨大的声浪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死死攥着那枚冰冷刺骨的令牌,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试图解释,“…是嫁祸!是那些杀手…他们塞给我的!他们要栽赃!是……”
“够了!”巡夜长老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他眼神冰冷,如同看一个死人,“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拿下!押入刑律堂水牢!严加审问!务必撬开他的嘴,挖出所有魔宫同党!”
“是!”两名气息彪悍的执法弟子应声而出,脸上带着肃杀,手中闪烁着禁灵光芒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卷向顾砚的脖颈和双手!
绝望!
冰冷的绝望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顾砚的心脏!他知道,一旦被锁链缠上,押入那传说中的水牢,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任何解释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都将是徒劳!容烬的烙印?凌云霄的剑符?赤炎的丹药?在“勾结魔宫”这滔天罪名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躲避那索命的锁链,但身体却因恐惧和社恐的双重压迫而僵硬如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金属链条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那闪烁着禁灵幽光的锁链即将触及顾砚皮肤的万分之一秒——
嗡——!!!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投入了九幽血狱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如同灭世的海啸般轰然降临!
“咔嚓嚓——!!!”
小院上方的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漆黑裂痕!裂痕深处,是翻滚沸腾、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仿佛苍穹被硬生生撕裂,露出了地狱的底色!
整个灵兽苑,不!是整个青梧宗后山区域!时间与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瞬间凝固!空气粘稠如血汞!所有声音被强行抹去!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那两名扑向顾砚的执法弟子,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投掷锁链的姿势,僵立在半空!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锁链距离顾砚的脖颈,不足三寸!
巡夜长老金丹境的灵力如同风中残烛,被瞬间压制得动弹不得!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林风那凌厉的剑意如同被冰封,他猛地抬头望向那裂开的血色苍穹,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所有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如同被冻结的蝼蚁,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滞!只有眼中倒映着那末日般的血色天空,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在这绝对死寂、绝对凝固的恐怖场景中——
一道身影,如同撕裂了血与暗的帷幕,从那布满裂痕的暗红虚空中,缓缓踏出。
黑袍,深邃如吞噬一切光线的宇宙深渊。
银纹,在血色天光的映照下,如同活着的、流淌着冥河之水的冰冷符文,缓缓游动。
容烬。
他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却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猩红的眼眸如同两轮悬于血海之上的冥月,淡漠地、毫无情绪地俯视着下方凝固的世界。仿佛脚下蝼蚁般的惊恐与挣扎,连映入他眼帘的资格都没有。
他踏着虚空,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之上,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带来窒息般的重压!最终,他悬停在小院上空,如同降临人间的死亡主宰。
那猩红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如同石雕般的人群。所过之处,连巡夜长老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最终,那冰冷的目光,定格在了院中那个唯一还能动弹(或者说,唯一被允许动弹)的身影上——顾砚。
顾砚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炸毛的藤蔓耳朵笔直地竖着,每一根绒毛都因极致的恐惧而颤抖!瞳孔缩成了两条惊惶到极致的竖线!身体僵硬如铁,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手中那枚冰冷的魔宫令牌,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剧痛!
容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丝毫波澜。
然后,他薄唇轻启。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淡,却如同蕴含着天地规则的审判之音,无视了凝固的空间和冻结的时间,清晰无比地、如同惊雷般在下方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他…”
那只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空轻轻一点,精准地指向了炸毛僵直、脸色惨白如纸的顾砚。
“是本座罩的。”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神谕般的绝对权威!
“动他者…”
猩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
“诛九族,灭道统。”
八个字!
如同八道灭世神雷,狠狠劈在每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的灵魂深处!
诛九族!灭道统!
这不仅仅是杀戮!这是要将一切与之相关的血脉、传承、根基,从根源上彻底抹除!断绝一切复燃的可能!霸道!狠绝!不留余地!
而就在这八个字如同烙印般刻入众人灵魂的瞬间——
顾砚的意识深处,再次清晰地、毫无阻碍地“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是容烬冰冷、漠然、却蕴含着极致的、近乎扭曲的占有欲与宣告的内心独白,如同最深的烙印,狠狠砸在他的思维核心:
“…我的。”
我的!
不是“我罩的”,而是“我的”!
如同宣告一件不容置疑的所有物!
轰隆隆——!!!
顾砚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限!三观震裂的余波尚未平息,此刻又被这两重宣言——外界的霸道护短与内心的极致占有——同时击中!如同两道毁天灭地的洪流在他脑海中疯狂对撞!
容烬…他…他不仅公开宣告庇护!他内心深处…竟是将他视为…“我的”私有物?!
为了这件“私有物”,他可以碾死“伤他的虫子”,可以抹除噬魂泥沼,可以在他“爪子脏了”时嫌弃地清理,更可以为了宣示“所有权”,不惜撕裂苍穹,以最霸道、最恐怖的方式降临,向整个青梧宗发出诛灭九族的威胁!
病态!
扭曲!
无法理解!
却又强大到令人绝望!
顾砚彻底石化!
身体僵硬,思维停滞,连炸毛都忘了收回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色彩,只剩下那撕裂的血色苍穹,那如同魔神般悬空的身影,以及脑海中如同魔咒般疯狂回荡的两个字——“我的”!
容烬宣示完主权,猩红的眼眸淡漠地扫过下方噤若寒蝉、连灵魂都在颤抖的众人。那目光尤其在脸色煞白、眼中充满惊骇与屈辱不甘的林风身上停留了一瞬,如同看一粒碍眼的尘埃。
随即,他不再停留。
目光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下方那个炸毛僵直、如同被吓傻了的翠绿身影,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难以察觉的、如同确认所有物完好般的…满意?
下一瞬!
黑袍身影无声无息地扭曲、淡化,如同融入血色的水墨,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深邃黑光,瞬间没入那布满裂痕的暗红苍穹深处!
随着他的消失,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凝固的空间恢复流动,冻结的时间重新前行。暗红色的裂痕在虚空中迅速弥合,惨淡的月光重新洒落。
“噗通!”“噗通!”
那两名被凝固在半空的执法弟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巡夜长老如同虚脱般后退一步,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风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眼中充满了不甘、屈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看向顾砚的目光,不再是怀疑和愤怒,而是变成了某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忌惮和…敬畏?不,是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存在时,本能的退避!
周围死寂一片。
所有弟子都如同被抽去了魂魄,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惊恐。刚才那如同魔神降世般的场景和那诛灭九族的宣言,彻底碾碎了他们的认知和胆气。
夜风吹过破碎的小院,卷起几片沾染着血迹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央,顾砚依旧僵硬地站着。
左手,死死攥着那枚冰冷刺骨、散发着浓郁魔气的血煞魔宫令牌。
右手,无意识地按在胸口——那里,黑玉猫爪坠紧贴皮肤,残留着一丝温润的守护感,却又如同最沉重的枷锁。
他头顶的藤蔓耳朵无力地耷拉下来,尾尖垂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空白的茫然和灵魂出窍般的呆滞。
脑海中,那两个字如同永恒的魔咒,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撞击,碾碎了他所有关于未来的微弱幻想:
我的…我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