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大逃亡与神秘援手
剧痛!撕裂的肩胛骨,深可见骨的手臂抓痕,脸颊灼伤的刺痛,还有被彻底掏空的精神和元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撕扯着顾砚的神经和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疲惫和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带出血腥气。
然而,当身后那如同鬣狗般凶残、带着浓郁杀意和“妖法”惊惧的咆哮声炸响时,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被逼到绝境的求生欲,混合着体内刚刚解锁却已耗尽的猫族血脉本能,如同最后一针狂暴的强心剂,轰然注入他濒临崩溃的躯体!
跑!
必须跑!
活下去!带着它活下去!
“呃啊——!” 顾砚发出一声压抑着剧痛的嘶吼,猛地将怀里那只因舔舐了他伤口血液而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带着一丝懵懂依赖的小玄猫死死护在胸前!他用完好但同样颤抖的右臂紧紧箍住它小小的身体,左臂和左肩的剧痛被强行压下,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嗖!
他像一道贴着地面的影子,又如同受惊炸毛的野猫,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猛地从墙角弹射而起!目标不是扑来的散修,而是他们之间那道狭窄得几乎不可能穿过的缝隙!
“拦住他!”
“别让这邪门的小崽子跑了!”
散修们没料到顾砚在重伤濒死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敏捷的速度,更没想到他竟敢朝着他们冲过来!瘦高个怒吼着,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布满老茧的手掌带着恶风抓向顾砚的后领!
顾砚甚至能感觉到那粗糙指尖擦过自己后颈皮肤带来的冰冷触感!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体内那点被榨干的猫系本能再次被死亡威胁点燃!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完全违背常理的柔韧度猛地向下一矮!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出去!如同灵蛇,更像是一只滑溜无比的泥鳅!
嗤啦!
瘦高个的手指只抓破了顾砚后背一片破旧的布料!
顾砚险之又险地擦着矮胖子散修挥出的拳头边缘,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散修的包围圈!瞬间没入了巷子口复杂交错、如同迷宫般的巷道深处!
“追!快追!”
“妈的!宰了他!”
到嘴的鸭子飞了,还差点被啄了眼!散修们彻底暴怒,如同被激怒的疯狗,红着眼睛,嗷嗷叫着追了上去。脚步声、叫骂声、撞翻杂物箱的哐当声,瞬间打破了巷道短暂的死寂,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形成一片混乱的追猎交响曲。
顾砚抱着小黑猫,在迷宫般幽暗、潮湿、弥漫着霉味和垃圾气息的巷道里亡命狂奔!他根本辨不清方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远离身后那些索命的恶鬼!社恐?人群?目光?在死亡的绝对威胁面前,统统被碾成了齑粉!此刻支配他身体的,只有最纯粹的、属于野兽的求生本能!
左臂的伤口随着剧烈的奔跑一次次被牵动,每一次都带来钻心的剧痛,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袖,也染红了怀中玄猫雪白的爪尖和漆黑的毛发。小黑猫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和抱着它的人那剧烈的心跳与痛苦,它不再舔舐伤口,而是将小小的脑袋紧紧埋在顾砚的胸前,发出细微的、带着恐惧和依赖的呜咽声。
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顾砚的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他慌不择路,看到一个岔口就钻,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跑,只求能甩开追兵。
就在他冲过一条堆满破旧箩筐的窄巷,试图拐入旁边一条看起来更僻静的小路时——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从头浇到脚!
眼前赫然是一条死胡同!
三面都是高耸、斑驳、滑腻的青砖墙壁,冰冷地堵死了所有去路!唯一的出口,就是来路!
完了!
顾砚猛地刹住脚步,巨大的惯性让他一个踉跄,后背狠狠撞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左肩和左臂的剧痛如同重锤砸下,痛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窒息!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汗水、血水混合着巷道里的污浊,让他狼狈得如同刚从泥潭里捞出来。
怀中的小黑猫似乎也感受到了绝境,发出惊恐的“喵呜”声,小小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跑啊!小杂种!你他妈再跑啊!”
“嘿嘿,死胡同!真是天助我也!”
“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散修们狞笑着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堵死了唯一的退路。他们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和一丝被“妖法”戏耍后的暴怒。瘦高个手中甚至凝聚起一团比之前更明亮的橘红色火球,矮胖子则捏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脆响,土黄色的微弱光芒再次覆盖其上。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将狭窄的死胡同彻底冻结!
顾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怀里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小玄猫,看着那几个如同索命恶鬼般狞笑着逼近的身影,巨大的绝望如同冰水灌顶,瞬间淹没了最后一丝侥幸。
躲不掉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将小黑猫更紧地护在怀里,用身体为它筑起最后一道屏障。脑海中闪过赵管事冰冷的警告“藏拙”,闪过阿花和煤球温暖的呼噜声,最终定格在废弃猫舍那夜,群猫用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对不起,终究还是辜负了……
就在这意识模糊、万念俱灰的瞬间!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冰冷、森然、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剑意,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极地最凛冽的寒风,瞬间扫过整个死胡同!
紧接着——
嗤!嗤!嗤!嗤!
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银色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冷电,又如同从九幽地狱射出的索命寒芒,带着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锐利破空声,以超越思维的速度,从天而降!
它们精准得令人发指!如同拥有生命!并非射向那几个散修,而是如同最冷酷的警告,狠狠地钉在他们脚前寸许之地!
噗!噗!噗!噗!
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洞穿!碎石混合着泥土猛烈地炸开、飞溅!每一道银色流光落下,都伴随着一声沉闷如雷的炸响和地面剧烈的震颤!四道深不见底的剑孔,呈半圆形,整齐地排列在散修们和瘫坐在地的顾砚之间,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死亡鸿沟!
那凛冽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无形的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每一个散修的皮肤、血肉、骨髓!他们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如同被冰封的雕塑,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彻底扭曲!高举的火球“噗”地一声熄灭,凝聚的拳芒瞬间溃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寒意,让他们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呃……呃……” 瘦高个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咯咯声,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倒映着脚前那深不见底的剑孔和残留的、令人魂飞魄散的森然剑气!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一股腥臊的液体瞬间浸湿了他的裤裆。
“饶……饶命!前辈饶命!” 矮胖子更是肝胆俱裂,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其他几个散修也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转身就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瞬间消失在巷口,只留下几滩污秽的水渍和空气中弥漫的尿骚味。
死胡同里,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只有碎石落地的细微声响,以及顾砚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得……得救了?
是谁?
顾砚的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和一丝微弱的希冀,抬头朝着剑气袭来的方向望去!
巷子的一侧是几座低矮的民居屋顶。在更高处,一座装饰典雅、飞檐斗拱的三层茶楼的阴影下,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逝!
黑袍!如墨!
银发!如瀑!
在夕阳最后的余晖映照下,那抹银色如同冰冷的月光,一闪而没!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瞥,甚至看不清面容,但那孤高、冷漠、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身形轮廓,却如同烙印般,瞬间刻入了顾砚的脑海!
容烬?!
是容烬?!
顾砚的呼吸瞬间停滞!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怎么会是他?!
那个高踞镇魔塔顶、如同神明俯瞰尘埃、眼神冰冷毫无波澜的容烬?!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手救他一个微不足道的杂役?那冰冷的剑气……是他发出的?
无数个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瞬间塞满了顾砚混乱的脑海。恐惧、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僵在原地,如同被那道残留的剑气冻住。
“顾砚?”
一个干涩平板的声音打破了死胡同的寂静。
顾砚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循声望去。只见张师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巷口。他显然是被刚才那剧烈的灵力波动和炸响声吸引过来的,此刻正皱着眉,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那四个深不见底的剑孔、炸裂的碎石、散落的污物、以及瘫坐在地、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顾砚和他怀里那只同样脏兮兮的小黑猫。
“怎么回事?” 张师兄的目光最终落在顾砚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刚才那股一闪而逝的、森然恐怖的剑气,绝非等闲!绝不是眼前这个狼狈杂役能发出的。
“我……我……” 顾砚心脏狂跳,容烬那黑袍银发的身影还在脑海中盘旋不去。面对张师兄的询问,巨大的恐惧和“藏拙”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他绝不能提容烬!绝不能提那诡异的“妖法”!
他低下头,避开张师兄锐利的目光,声音因为虚弱和惊惧而断断续续:“我……我买……买点东西……拐进这巷子……遇到……遇到几个抢东西的混混……他们……他们看我穿杂役服……想……想抢我的灵石……” 他编造着拙劣的谎言,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怀中的小黑猫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呜”,似乎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然后……然后……有位……路过的高人……出手……救了……救了我……” 顾砚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埋得更深,浑身因为撒谎和后怕而微微颤抖,冷汗混着血水滑落。他不敢看张师兄的眼睛,生怕被那锐利的目光看穿。
张师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地扫视着地上的剑孔。那残留的剑气虽然微弱,却精纯凌厉得可怕,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杀意,绝非普通“路过的高人”所能拥有。眼前这个杂役小子,明显在隐瞒什么。但顾砚那惊恐万状、不似作伪的狼狈模样,以及他身上那实实在在的伤口和血迹,又说明他确实遭遇了袭击。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顾砚怀里那只通体玄黑、四爪雪白的小猫身上,眼神微微一动。这小东西……毛色倒是罕见。
“此地不宜久留。” 张师兄最终没有深究,只是沉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走,立刻回宗门。” 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查看一下顾砚的伤势,但顾砚如同受惊的刺猬般猛地向后缩了一下。
“我……我自己能走……” 顾砚挣扎着想站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又瘫软下去。
张师兄没再说话,只是伸手,一把抓住顾砚未受伤的右臂,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动作谈不上温柔,却异常稳定有力。顾砚抱着猫,被他半搀半拖着,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条差点成为他葬身之地的死胡同。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青溪镇坊市的喧嚣在身后渐渐远去,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回宗的山路上,晚风带着凉意吹拂,却吹不散顾砚心头的冰冷和混乱。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只安静下来的小玄猫。经历了刚才的生死逃亡和惊吓,它似乎耗尽了力气,此刻正蜷缩在他臂弯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下地、极其认真地舔舐着自己雪白的小爪子,试图清理掉沾染的血迹和污垢。那专注的小模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安恬。
顾砚的目光又落在自己的左臂上。那三道被小黑猫挠出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此刻竟然已经不再流血,边缘处甚至开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淡的粉红色,隐隐有细微的麻痒感传来,仿佛在快速愈合!是血脉之力的作用?还是……因为这小猫舔舐过?
他的意识沉入脑海。那个代表着【初级御猫诀】的、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玄奥符文,正缓缓旋转着,比之前清晰凝实了许多。关于技能的具体信息也如同解锁的卷轴般清晰呈现:
【初级御猫诀】:
效果1:强制安静:以血脉之力与精神力为引,对指定范围内(极小)的猫属生灵施加精神影响,使其短暂(约1-3秒)进入“绝对安静”状态(茫然、呆滞、停止一切攻击\/逃跑行为)。效果强度与持续时间受施术者精神力、目标意志力及双方距离影响。
效果2:强制打滚:在极近范围内(需肢体接触或极近距离凝视),可对单一猫属生灵施加更强精神暗示,有极低概率(<5%)触发“强制打滚”状态(目标会不受控制地原地翻滚一圈,中断当前行为)。此效果消耗巨大,成功率极低。
消耗:中量精神力,微量元力。
冷却:较长(视精神力恢复速度而定)。
顾砚:“……”
看着技能说明里那明晃晃的“强制打滚”四个字,以及后面那寒碜的“<5%”成功率,顾砚的心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到了极点。
这……这技能……
说它没用吧,刚才那“强制安静”确实在绝境中救了他和这小猫一命。
说它有用吧……“强制打滚”是个什么鬼?!让敌人养的灵猫在关键时刻突然打滚卖萌吗?!成功率还低得令人发指!消耗巨大!
奇葩!简直太奇葩了!
这真的是传说中猫神血脉的传承技能?确定不是什么整蛊玩具的说明书?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怀中那只安然舔爪、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奇妙依赖的小玄猫身上,感受着手臂伤口传来的麻痒愈合感,再回想起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凭借这“奇葩”技能制造的短暂生机……
好像……似乎……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