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右手食指抽动的瞬间,体内那道裂缝边缘的白光骤然一颤。
不是错觉。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丹田,不再牵引逸散能量汇入,而是反向压缩,把所有残存月华之力尽数逼向脊柱尾椎。
经脉寸寸如裂,断裂的肋骨在胸腔内移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寒毒顺着左臂血脉上涌,指尖泛黑,但他没有分神压制。
此刻,唯有破境一条路可走。
微缩周天仍在运转,呼吸频率与心跳完全同步。
每一次吸气,都像将整片夜空吸入体内。
每一次呼气,体表渗出的血珠便蒸发成淡红雾气,在草席上方凝成薄纱般的轨迹。
他不再控制这些细节——身体已超越极限,只能交由本能与意志共同支撑。
识海中,星图缓缓旋转,光点逐渐连成完整图案。
那并非天上星辰的映射,而是他穿越以来,在无数个深夜独自推演而成的生命图谱。
每一颗星,都对应着一段修炼记忆,一道生死关头的抉择。
当星轨闭合,星光垂落,直贯百会。
他睁眼。
双瞳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浮现出银白细纹,如同星河流转。
口中无声吐出六字:“只吞该死之人。”
声音未起,却已在识海炸响。
赫彪残存的暴戾气血猛地翻腾,试图冲破废络封锁。
黑蛇帮主燃烧生命换来的狂暴力量也在经脉深处咆哮,化作赤焰洪流逆冲而上。
更深处,怨念死气悄然蠕动,凝聚成模糊人脸,张口欲噬。
星图骤亮。
三股邪力如遭雷击,齐齐溃退。
那团死气发出无声尖啸,被星光贯穿,碎成黑烟消散。
时机到了。
林风猛然提气,将积蓄已久的月华之力自尾椎沿督脉疾冲而上。
这一冲,不再是试探,而是倾尽所有——真元、意志、生命力全部灌注其中。
光锥成形。
纤细如针,却璀璨夺目,沿着脊柱一路攀升,穿过夹脊、大椎、风府,直抵百会穴。
刹那间,头顶仿佛掀开天门,一股清凉之意灌入识海。
随即,倒灌!
光锥自百会逆转而下,精准刺入丹田裂缝中心。
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每一个细胞深处爆发。
基因枷锁剧烈震颤,裂缝迅速扩张,蛛网般蔓延整个屏障。
那层灰蒙厚重的壁障终于无法承受,轰然崩塌!
刹那间,全身骨骼发出清鸣,像是重新铸炼。
肌肉纤维自动重组,断裂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经脉拓宽数倍,原本枯竭的通道如今奔涌着浩瀚真元。
十万斤之力只是起点。
力量属性疯狂飙升,十一万、十二万、十三万……直至稳定在十八万斤!
气血奔腾如江河入海,心脏跳动声化作闷雷,在体内回荡。
丹田空间彻底重构。
混沌虚无坍缩成漩涡,随即塌陷为一片幽蓝海域——神海初成!
海面平静无波,却蕴含无穷深意。
识海星图投影其上,与神海共鸣,每一道星轨都对应着一条能量运行路径。
与此同时,精神力暴涨。
无形神念自眉心扩散而出,穿透油布窝棚,覆盖整个南区。
落叶飘落的速度、野犬伏地时的心跳频率、远处巡防队员握紧短斧的手势……一切细微动静,皆在感知之中。
他不动,却已掌控全局。
神念掠过药棚,察觉张伯正在翻找药材,眉头紧锁。
扫过北巷口,小石头正低声训斥一名私藏兵器的青壮。
再往东区边缘,一只夜枭扑翅而起,惊飞了几片枯叶——那是陷阱被触发的前兆。
林风依旧盘坐,呼吸平稳如渊。
但身体已完成生命层次的跃迁。
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银纹,随气血流动若隐若现,正是《不灭星辰体》进阶的征兆。
混沌熔炉沉寂于腹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活跃——它不再被动吞噬,而是主动吸纳天地间游离的能量粒子,缓慢淬炼。
武者之境,成!
然而突破并未结束。
神海深处,幽蓝水面忽然泛起涟漪。
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波动自极北方向传来——那是月光狐的气息。
虽相隔千里,但在神念感知下,竟如近在咫尺。
更诡异的是,那气息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能量频率,与染血布条上的符号同源。
林风不动声色,神念悄然锁定这缕波动。
就在此时,体内异变再生。
左臂寒毒并未完全清除,此刻竟与神海产生共振,黑色斑痕缓缓移动,沿肩胛滑向后颈。
所过之处,肌肉僵硬,神经麻痹。
若侵入脑府,必将影响神念控制。
他不动。
任毒素蔓延,同时调动一缕星力潜入废络深处。
那里,还藏着一小团未被炼化的暗绿色能量——赫彪遗留的灾兽精元。
此前因根基不稳不敢轻动,如今神海已成,正是彻底消化之时。
两股外力并行。
寒毒逼近后颈三寸,灾兽精元开始躁动。
林风突然抬手,掌心朝上,五指微张。
一道银光自丹田升起,沿手臂经脉疾行,直达掌心。
那是由月华之力与星图意象融合而成的净化之火,专克阴邪。
火苗跳跃,映照他冷峻面容。
下一瞬,他猛然握拳。
掌心火焰轰然爆发,顺着经脉逆行而上,直扑寒毒源头。
与此同时,神念下沉,催动混沌熔炉开启吞噬模式,将那团灾兽精元强行抽出废络,投入熔炉核心。
两种危险同时处置。
寒毒遇火即燃,发出滋滋声响,黑烟升腾。
灾兽精元在熔炉中翻滚挣扎,释放出断续记忆片段:密林深处的祭坛、衔尾蛇图腾、身穿黑袍的模糊身影……
林风眼神微凝。
火焰持续焚烧,毒素逐渐减弱。
熔炉高速运转,灾兽精元被层层剥离杂质,最终化作一缕纯净能量,汇入神海。
就在这一刻,神海表面忽然泛起波澜。
一道全新的感知浮现——他能“听”到能量的流动轨迹。
不只是自身,还包括周围十丈内所有生物的气血运行、灵气分布,甚至空气中残留的战斗余波。
这是神异觉醒的前兆。
但他来不及细察。
因为熔炉深处,那缕刚炼化的灾兽能量突然震颤,释放出最后一段记忆影像:一座地下密室,中央悬浮着半块残碑,碑文刻着四个古老文字——终焉将至。
林风瞳孔一缩。
神念立刻切断与熔炉的连接,同时封闭识海入口。
星图旋转加速,将这段信息封锁于角落。
不能乱。
现在还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重新回归静坐状态,气息再度沉稳。
外表看去,仿佛已完全进入破境后的调息阶段。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神海之下,暗流涌动。
那道来自极北的波动仍未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月光狐不仅活着,而且正在向他传递某种信息。
是求救?还是警告?
还有那块残碑。
终焉将至。
四个字如钉入脑海。
林风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触碰胸前玉盒。
盒中符印早已熄灭,但他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热。
这是张伯用命换来的引荐信残留的气息。
也是通往长安府百草堂的钥匙。
他必须尽快启程。
但就在这时,神念捕捉到一丝异常。
窝棚外十步处,一株野草无风自动。
草叶弯曲的角度不符合自然规律,像是被人刻意踩压后又弹起。
紧接着,三丈外另一处落叶堆轻微凹陷,轮廓显示曾有物体短暂停留。
有人来过。
不止一个。
足迹交错,步伐轻盈,落地无声——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林风依旧闭目。
掌心火焰早已熄灭,右手缓缓收回,落在膝上。
指尖微微勾起,轻轻划过草席边缘。
他的神念如蛛网般铺展而出,细致扫描每一寸土地的震动频率。
十步外的草根微颤,是半个时辰前留下的足印。
三丈外的落叶层下,泥土湿度略高,说明有人曾蹲伏其上,屏息潜伏。
对方动作干净,几乎没有留下多余痕迹。
但越是如此,越说明来者不善。
寻常巡防不会选择夜间潜行,也不会刻意避开巡逻路线。
这些人,目标明确。
就是他。
林风心中已有判断。
他没有立即反击,也没有调动神海之力外放探测。
真正的高手,往往在对手出手前就已定胜负。
他要等。
等对方按捺不住,再暴露更多线索。
他缓缓调整呼吸,让心跳降至每息一次,体温随之降低,体表银纹隐没于皮肤之下。
整个人如同陷入深度冥想,气息近乎断绝。
神念却悄然凝聚于右手指尖,一缕极细的星力缠绕其上,随时可化作穿刺经脉的杀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巷口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是巡防队换岗。
那一瞬,两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左一右,呈包抄之势靠近窝棚。
左侧那人脚步稍重,靴底沾有湿泥,来自东区水渠旁的小径。
右侧则更为谨慎,每一步都踩在石缝之间,显然是老练的夜行者。
他们在距离窝棚七步处停下。
一人低声道:“他还活着。”
另一人回应:“气息很弱,像是刚破境失败,气血衰竭。”
“要不要现在动手?”
“等等。这种人,死不了就最麻烦。等他彻底脱力,再收网。”
林风在内心冷笑。
破境失败?
他若真是失败,此刻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这些人低估了他,也高估了自己的隐蔽能力。
他依旧不动。
甚至连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
但神念已悄然延伸至两人脚下。
左侧探子脚踝处有一道旧伤,走路时重心偏右。
右侧那人腰间佩刀位置偏低,说明惯用左手出鞘。
弱点已掌握。
林风缓缓将一丝星力注入丹田底部,混沌熔炉悄然启动预热模式。
只要对方再进一步,他便可瞬间爆发,以净化之火焚其经脉,再以神念锁魂,令其无法传讯。
但他仍忍耐。
他想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是黑蛇帮残党?还是南区背后隐藏的势力?
亦或是……长安府中某些不愿让他抵达百草堂的人?
窝棚外,两名探子继续低声交谈。
“上面说了,拿到玉盒就行,尸体可以不要。”
“可这人要是醒了呢?”
“那就只能杀了。”
话音落下,右侧那人缓缓拔刀。
刀锋未出鞘,但杀意已溢。
林风终于动了。
他睁开眼。
银白细纹在瞳孔中一闪而逝。
右手指尖猛然一划。
一道无形剑气贴地疾射,精准斩断左侧探子脚踝筋脉。
那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右侧探子反应极快,立即挥刀横挡。
可刀未举至半空,林风已出现在他身后。
一掌按在其背心。
净化之火顺着手掌涌入,瞬间焚毁其经脉中枢。
那人双眼暴突,喉咙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软倒在地。
林风俯身,一把抓住左侧探子的衣领。
那人还想挣扎,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死死压制。
“谁派你们来的?”
林风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探子咬牙不语。
林风指尖一动,一缕星力钻入其识海。
剧痛让他瞬间崩溃。
“是……是城西的‘影阁’……我们只是收钱办事……”
“影阁?”林风眼神微冷。
他早听说过这个组织,专门承接暗杀、情报买卖,行事诡秘,从不留活口。
如今竟盯上了他。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人通风报信……说是你突破时的气息泄露了位置……”
林风眸光一闪。
泄露?
他明明已用神念封锁气息波动。
除非……有人在他突破前就已埋下追踪印记。
他低头看向胸前玉盒。
难道是它?
不。
玉盒本身无害,关键是里面那枚符印残留的气息。
张伯临死前亲手封印,理论上不可能被追踪。
除非……符印在送出之前,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
林风神色渐沉。
看来长安府之行,远比想象中凶险。
他松开手,任那探子瘫软在地。
没有杀他。
活着的人,比死人更有用。
他需要一个消息通道,让影阁误判他的状态。
他重新坐回草席,闭上双眼。
气息再度归于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他的神念,已悄然锁定那名逃走的同伴。
那人躲在三百米外的废弃窑洞里,正准备点燃信号烟花。
林风嘴角微扬。
等你很久了。
一缕神念如细针般刺入对方识海。
瞬间篡改其记忆。
片刻后,那人颤抖着熄灭火种,转身离去,口中喃喃:“任务失败,目标已死。”
林风缓缓吐出一口气。
危机暂解。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影阁不会善罢甘休。
而那块残碑上的四个字,始终萦绕心头。
终焉将至。
他睁开眼,望向北方夜空。
月光狐的波动仍在。
他在等他。
林风低头,再次抚摸玉盒。
三天。
他给自己三天时间恢复巅峰状态。
然后,启程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