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伏魔司的调令来得突然,却也正合清风心意。
江州府虽好,终究只是地方州府。想要拿到地碟,在京城那个藏龙卧虎之地立住脚,积累更高层次的功绩和人脉至关重要。
接下调令,清风便开始着手准备入京事宜。首要问题便是小石头和青牛的安置。
带着孩子和一头牛进京?想想那画面,清风就觉得有点头疼。京城居,大不易,人多眼杂,开销也大。但把小石头独自留在江州府他也不放心,那孩子身上的印记虽淡,终究是个隐患。青牛更是任劳任怨的老伙计,总不能用过就丢。
“罢了,一起带上吧,大不了道爷我多画几张符卖钱。”清风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先去府衙和转运使司那边露了个脸,混了个面熟,算是为将来的举荐铺了路,但并未急切地提出要求。现在时机还未成熟。
接着,他将江州府这段时间积攒的赏银和伏魔司的酬劳,大部分换成了更方便携带的京城“汇通”钱庄的银票,只留了些许散碎银子路上花用。
一切准备停当,三日后,清风便带着他的“拖家口”小队,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
队伍阵容颇为醒目:年轻道士骑着神骏青牛,牛背上还坐着一个清秀安静的小男孩,一条精神抖擞的大黑狗跑前跑后,旁边还跟着一头体型硕大、独角狰狞、戴着禁制颈环的黑犬,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清风对此早已习惯,甚至有点自得。这说明咱队伍气派!
从江州府到京城,路途遥远,即便走官道,也得月余时间。清风倒也不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巩固刚刚提升的六品修为,钻研《基础炼器入门》,顺便调教一下新收的黑魇犬。
这黑魇犬野性未驯,起初对清风和来福都十分抵触。但在清风时不时用蕴含乙木生机的内力帮它梳理被尸丹爆炸震伤的经脉,以及来福“大哥”的“物理说服”和分享肉干下,这头妖犬的态度渐渐软化。虽然依旧高傲,但至少对清风的指令能够执行,与来福也能勉强和平共处了。清风给它起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大黑。
这一日,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山道,天色渐晚。
“看来今晚得露宿荒野了。”清风看了看天色,驱使青牛离开官道,在附近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准备歇脚。
他刚生起篝火,拿出干粮准备加热,来福和大黑几乎同时抬起头,耳朵竖立,警惕地望向山道来的方向。
“有动静?”清风立刻警觉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几声惶急的呼喊。
“小姐快走!别管我们!”
“拦住他们!”
只见山道拐角处,踉踉跄跄冲出来三四个人。当先是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裙、鬓发散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容貌清丽,此刻脸上却满是惊慌。她身后跟着两名手持朴刀、浑身带伤、家丁打扮的汉子,正一边后退,一边奋力抵挡着追兵。
追兵有七八人,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那两名家丁虽然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身上不断添着新伤,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光天化日……呃,月黑风高杀人夜?竟然拦路行凶?”清风眉头一皱。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伙黑衣人下手太狠,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那黄衣少女慌不择路,竟朝着清风他们所在的山坳跑了过来。看到篝火和清风等人,她先是一惊,随即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声呼救:“道长!救命!求道长救救我们!”
她话音未落,一名黑衣人已然突破家丁的阻拦,狞笑着挥刀砍向少女后心!
“啧,麻烦。”清风嘟囔一句,动作却不慢。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运起内力屈指一弹!
咻!
石子破空,精准地打在那黑衣人持刀的手腕上!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钢刀脱手落地,手腕瞬间肿起老高。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双方都是一愣。
追杀的黑衣人这才注意到山坳里的清风和他的“豪华”阵容,尤其是看到体型庞大、独角狰狞的大黑时,眼中都闪过一丝忌惮。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阴沉地盯住清风:“哪来的野道士?劝你别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清风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悠悠地站起身:“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在此休息,诸位打打杀杀,惊扰清净,不太好吧?”
“找死!连他一起做了!”为首黑衣人见清风年轻,虽有些古怪,但己方人多,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厉声喝道。
七八名黑衣人立刻分出四人,挥舞兵刃冲向清风。
“大黑,活动活动筋骨。”清风对着趴在一旁假寐的黑魇犬吩咐道。
大黑抬起眼皮,猩红的眸子扫了冲来的黑衣人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黑色炮弹般猛地窜出!
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砰!砰!砰!砰!
连续四声闷响,那四名冲过来的黑衣人甚至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巨力撞得吐血倒飞出去,筋断骨折,落地后便没了声息。
剩下三名黑衣人和那两名家丁、黄衣少女都惊呆了,如同看怪物般看着缓缓踱步回来,甩了甩爪子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大黑。
那为首的黑衣人脸色煞白,知道踢到铁板了,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跑。
“来福,留个活口问问话。”清风又道。
来福得令,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瞬间追上那黑衣人,一口咬在其腿弯处!
黑衣人惨叫倒地,来福则死死咬住不放。
另外两名黑衣人见状,魂飞魄散,撒腿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清风这才走到那被来福制住的黑衣人头领面前,蹲下身,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为什么追杀这位姑娘?”
那黑衣人倒也硬气,虽然疼得冷汗直流,却咬紧牙关不肯说。
“不说?”清风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张真话符——这是他自己研究炼器入门时,结合符箓之术弄出来的小玩意儿,效果不强,但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他将符箓往黑衣人额头一拍。
黑衣人身体一僵,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是……是府城周员外……派我们来的……要抓苏小姐回去……逼她嫁给周家那个傻儿子……苏小姐不肯,逃婚出来……”
原来是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清风恍然,看来这黄衣少女姓苏,是逃婚出来的。
他撤去符箓,那黑衣人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如死灰。
“滚吧。”清风懒得跟这种小喽啰计较,解开了对他的束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苏小姐我保了,让他死了这条心。”
那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清风这才看向那惊魂未定的黄衣少女和两名受伤的家丁。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苏小姐带着家丁,连忙向清风行礼,声音还带着颤抖。
“举手之劳。”清风摆摆手,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取出金疮药递过去,“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苏小姐和家丁千恩万谢地接过。
经过交谈,清风得知这位苏小姐名叫苏宛儿,本是邻县一商户之女,因父亲得罪了府城的周员外,被逼要将她嫁给周家那个痴傻的儿子抵债。她不甘受辱,带着两名忠仆连夜逃出,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
“道长,我们如今无处可去,那周员外势大,定不会善罢甘休……”苏宛儿说着,眼圈又红了。
清风揉了揉眉心。得,这闲事管得,还管出后续来了。总不能把人姑娘丢在这荒山野岭不管。
“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他问道。
“我……我有个姨母在京城,想去投奔她。”苏宛儿小声道。
京城?这么巧?
清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叹了口气。
“罢了,我们要去京城,顺路的话,可以捎你们一程。”
苏宛儿闻言,喜出望外,连忙再次道谢。
于是,清风的进京队伍里,又多了三位临时成员。
他看着围着篝火休息的众人,心里盘算着:多了三张嘴,路上的开销又得增加了……这京城之路,果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太平静。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